“您是谁?”陈无咎问。
“我是吹笛人。”她说,“也是最后一个记得李七玄原本模样的人。”
秃毛鸡突然低吼:“快退!她是‘守忆者’,一旦靠近就会被抽走意识,沦为记忆容器!”
但陈无咎没有动。
他感觉到体内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不是力量,而是一种认知,一种关于“我是谁”的原始觉醒。他的手掌摊开,青铜齿轮自动旋转,背面小字泛起微光:“当你看见这句话时,我已经死去。”可紧接着,新的字迹浮现出来,像是有人正用血在刻写:
**“但我的选择,仍在延续。”**
女子笑了,眼角泛泪。
“米青萝说得对,总会有傻小子不信命。”她抬起手,将断裂的竹笛递向陈无咎,“接住它,你就成了新的回音壁。你会听见所有失败者的呐喊,所有牺牲者的低语,也会感受到那份无法言说的重量??那就是自由的代价。”
陈无咎伸手接过。
刹那间,天地失声。
他的意识被拖入一片浩瀚星海,无数画面如潮水般冲刷而来:
他看见八位“李七玄”倒在不同时间线上,有的死于刀下,有的被心魔吞噬,有的自愿献祭成为阵法基石;他看见米青萝割腕封印,鲜血化符,只为延缓第十门开启;他看见烬躯燃烧最后一缕魂火,只为留下一句“由你们书写”;他更看见??真正的李七玄,在第十门关闭后并未消失,而是将自己的意识分裂成九十九道碎片,散播于万界之间,等待某个继承者集齐全部回响,重启真相之门。
“原来如此……”陈无咎睁开眼,声音沙哑,“他不是逃出了轮回,他是把自己变成了钥匙。”
女子点头:“每一枚齿轮,每一段笛音,每一缕残魂,都是他留给后来者的路标。而你,是第一个同时拥有三重信物之人??米青萝的齿轮、我手中的断笛、以及……你体内流淌的龙血。”
“龙血?”
“你以为你真是普通流民之子?”女子冷笑,“你的母亲,是第九代龙裔血脉守护者。她之所以死于天罚,并非意外,而是因为感应到了你的诞生??纯度高达九成的混血体,足以唤醒沉睡的断岳残刃。”
仿佛回应这句话,陈无咎胸口忽然灼痛。他撕开衣襟,只见心口浮现出一道龙形烙印,正缓缓pulsing发光。与此同时,远处一座坍塌的兵器库轰然炸裂,尘土飞扬中,一柄布满裂痕的金刀破土而出,悬浮半空,嗡鸣不止。
“断岳……认主了。”秃毛鸡瞪大眼睛,“这小子居然真的能唤醒它!”
女子却神色骤变:“来不及了,他们察觉到了。”
“谁?”陈无咎问。
“守序者。”她望向天空,“那些害怕变数的存在。他们不允许有人再次触及第十门,所以每隔百年便会派出‘清道夫’,抹除所有接近真相的生命。”
话音刚落,乌云骤聚。
九道黑影自高空降临,身披灰袍,面覆青铜面具,手持无锋古剑。他们落地无声,步伐整齐划一,仿佛机械驱动。为首一人抬手,虚空浮现一行古老铭文:
**“悖逆者,当诛。”**
“又是这群装神弄鬼的傀儡。”秃毛鸡啐了一口,“仗着背后有‘源庭’撑腰,到处杀人灭口。我说丫头,你当年要是早把他们都宰了,哪还有今天这些麻烦?”
女子不语,只是缓缓举起断笛,放在唇边。
第一个音符响起时,雪停了。
第二个音符落下时,风止了。
第三个音符穿透虚空,整座雷泽废都的地面开始龟裂,一道道幽蓝色纹路蔓延开来,竟是与当年第十门前的地基完全一致的阵法图腾!
“她在激活遗迹!”陈无咎惊觉,“要用整座废都作为共鸣器!”
“聪明。”女子回头看他,“但还不够。要启动真正的大阵,需要两样东西:一把完整的龙刀,和一个愿意献祭自我的执刀人。”
“我不懂……”
“意思就是,”秃毛鸡插嘴,“要么你拿着断岳和那把不知道藏在哪的黑刀合二为一,要么……有人得死在这儿,用命点燃最后的火种。”
陈无咎沉默片刻,忽然笑了。
他握紧断岳残刃,直视那九名清道夫:“我不是来赴死的。我是来完成交接的。”
说着,他猛然割破手掌,鲜血淋漓洒向断岳。金刀剧烈震颤,裂缝中渗出猩红雾气,竟与他体内的龙血产生共鸣。与此同时,他将青铜齿轮抛向空中,口中低喝:“以信标之名,召诸界回响!”
齿轮悬停不动,表面铭文逐一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