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鸾不提长公主这三个字还好,这一提,便将宋栖迟心里好不容易压下去的那些酸楚又尽数勾了起来。她本来并不想理会崔鸾,只想着跪完了事,可崔鸾却偏要勾起她的伤心事来。她实在忍不住,这才回怼了两句。崔鸾气急败坏地站起身,怒道:“你怎么可以这样和本宫说话!”她上前两步,怒气冲冲地扬起手,可还没等落到宋栖迟脸上,便被云青枝狠狠抓住了手腕。“崔鸾,你别忘了,这是在我宫里。”云青枝紧紧钳住她的手腕,微微挑了下眉,“可不是在你的鸾香宫。”崔鸾被她捏的手腕生疼,如花的小脸顿时失了颜色,连连求饶道:“姐姐快放手……臣妾,臣妾知错了。”云青枝冷哼一声松了手,又回到木椅上坐下。“好了,没事就都散了吧,我宫里不喜欢热闹。”云青枝开口赶人,崔鸾自然不敢再多待,只好朝她行了一礼,悻悻道:“那臣妾改日再来给姐姐请安。”她转身离开,经过宋栖迟身边时,还不忘狠狠瞪了她一眼。蕙女官扶着宋栖迟站起来,她膝盖疼的厉害,险些摔倒,踉跄了几步才好不容易站稳了。“多谢贵妃娘娘替臣妾解围。”她微低着头向云青枝道谢。“没什么好谢的。”云青枝连头都没抬,懒懒道:“最好以后,也不要再谢我。”暖阁。蕙女官扶着宋栖迟在软榻上坐下,便急急忙忙进了内室去拿祛瘀止痛的药膏。宋栖迟咬着牙,小心翼翼地掀开裙摆看了一眼。她的肌肤素来娇嫩,方才跪着的时候,又没有什么东西垫着,现在膝盖处已经青紫了一大块。蕙女官也是看出她似乎疼的厉害,所以才一进门便跑去拿药了。她轻轻揉着膝盖处的淤青,被雪水浸湿的裙摆贴在她的腿上,又冷又湿。她不由得又想起那次去凤露台祈雨的时候。那时她在雨中跪了整整两个时辰,浑身湿透,几乎连路都走不了,最后是阿朝把她抱回去的。可是现在……阿朝不在她身边。宋栖迟垂下眸子,掩去眼中淡淡的失落。她心里清楚,阿朝如今是一国之君,自然有许多事要处理,不可能像从前那样整日陪在她身旁。她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木梯处突然传来一阵细微的响动,她微微皱眉,抬头一看,却是傅衍之顺着木梯偷偷摸摸地上了楼。宋栖迟蹭地一下站了起来。“傅大人?”“殿下小声些。”傅衍之连忙朝她做了个嘘的手势,又极警惕地朝四周看了看,“臣是趁门口值守的宫女换班的时候偷偷溜进来的,被发现了就不好了。”宋栖迟往内室的方向看了几眼,瞧着蕙女官还未出来,才稍稍放心了些,转头问傅衍之道:“傅大人还没回去么?”“臣不回去了。”傅衍之压低了声音道,“臣今日来见殿下,就是为了告知殿下此事。其实,在送殿下去楚梁之前,陛下曾私下召见过臣,要臣留在楚梁皇宫,暗中照顾殿下。”宋栖迟惊诧道:“这是父皇的意思?”傅衍之点头道:“殿下孤身一人在这儿,陛下怎么可能放心的下。所以才特意嘱咐臣,留在这儿保护殿下。”“可是你是大夏的使臣,到了日子便该回去。”宋栖迟摇了摇头,直截了当道:“而且,我也不需要你留在这保护我。你还是回去向父皇复命吧,父皇的好意,我心领了。”当初父皇答允朱珩将她献给楚梁,她便明白,父皇已将她舍弃。弃了她,来保大夏的天下。现在却又暗地里派傅衍之留下来保护她……宋栖迟轻嗤一声,这样虚伪的保护,她可不需要。傅衍之忙道:“臣可以换个身份藏匿于宫中,绝对不会被旁人发现……”“看来傅大人昨夜在院子里睡的不错啊。”少年清冷淡漠的声音忽然在他背后响起。傅衍之身子僵了下,很快便神色如常地转过身,对裴溪故行礼道:“承蒙陛下关爱,臣昨夜睡的很好。”裴溪故盯着他,语气冷的仿佛快要结出冰来:“不知傅大人未经允许便私闯朕的暖阁,究竟是何居心?”傅衍之低头道:“臣只是想来看看殿下,并无它意。”他站的地方离宋栖迟极近,抬手行礼的时候,手一不小心,便碰到了宋栖迟的衣袖。裴溪故眼中骤然闪过一抹狠戾。他大步上前,用力掐住傅衍之的脖子,凶狠的像只要与人争夺猎物的猛兽。“离殿下远一点。”宋栖迟吓了一跳,她吃惊地捂住嘴巴,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