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梦里都没敢相信，我要你下次亲口告诉我。”
秋奕泽俯身，下一秒，柔软的吻轻轻印在夏栀紧闭的眼睫上。怕自己的气息惊扰了浅睡的女孩，他没多停留，身影很快消失在门外。
病房外的长椅上，梁怀川膝头摊着笔记本电脑，屏幕的微光都掩不住他眼下的青黑。秋韵半边身子依靠在他肩上，头微微垂着，手里攥着没看完的文件，显然是借着这片刻的依偎勉强歇会儿。
两人周身绕着化不开的疲惫，连背影都透着几分憔悴。
“爸！您怎么能抢我项目呢！”
秋奕泽从背后凑过来，一根手指从中间“冒”出来，直直戳在笔记本亮着的屏幕上，“哎哎哎，您先停会儿，这儿不能这么写。”
两人闻声同时转过头，梁怀川膝头的电脑被随手丢到一边。他们几乎是条件反射的站起身，一左一右围上来，双手像扫描仪似的从秋奕泽的头顶摸到腰侧。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头痛不痛？”
“还记得我们是谁吗？”
听着父母接连不断的追问，秋奕泽无奈地轻叹了口气，哭笑不得：“爸，妈，我真没事。”
秋韵脸上的担忧半点没减，竟忘了按床头呼叫铃这回事，脚步匆匆地就往前面跑：“我去叫医生。”
梁怀川倒是显得沉稳些，不过也没好到哪去。他转身拿起电脑，翻出前几年秋奕泽熬出来的项目文档，话里藏着一丝试探：“那你再看看这个，还记得它的核心价值、底层逻辑，还有当时定的关键决策权吗？”
明明是想确认儿子的状况，却偏要借着工作找由头，连眼神都不敢太直白地落在秋奕泽身上。
先前听医生说过，病人醒来后可能出现选择性失忆的症状，可刚才一番观察下来，秋奕泽的反应实在太过正常——既没忘了人，也没露半分茫然。
梁怀川心里那根弦始终绷着，才翻出旧项目来试探，就怕儿子是强撑着没说。
其实在秋奕泽昏迷的这些天里，梁怀川的工作量翻了不止两倍。白天要处理自己手头堆积的事务，夜里还得熬夜吃透儿子负责的项目。
秋韵看他熬得实在辛苦，好几次想帮忙分担些文件整理的活儿，都被他一口拦下：“你好好休息，只需要关系儿子那边就好，公司的事有我呢。”
秋奕泽望着父亲紧绷的脸，忽然忍不住弯了弯唇角，故意拖长语调逗他：“您说什么？我不太记得。”
听完这话，梁怀川反倒松了口气——这促狭的语气，分明是全记得。
父子俩正说着，一名护士捧着记录板走过来，没停留就径直进了病房。一家三口满肚子疑惑地跟进去，就见护士熟练地检查着床上女孩的各项仪器数据。
末了，她转过身，脸上带着笑：“放心吧，她各项指标都很正常，明天就能办理出院手续了。”
秋韵愣了愣，连忙指着身旁的儿子澄清：“不是……要检查的是他。”
“啊？什么？”女护士明显懵了，手里还捏着病历本，“不是邱艺摺吗？”
说着，她把病历递了过来。众人一看才明白——原来之前秋韵急着问出院事宜，跑得气喘吁吁，话都说得颠三倒四，接诊的护士没听清名字，竟错拿了“邱艺摺”的病历。
就这么一个小小的误会，生生闹了场让人哭笑不得的乌龙。
护士很快拿着秋奕泽病历单过来，检查了下他的身体状况，笑着感慨：“恢复得不错，看来平时很注重锻炼，再观察几天就能出院。”
秋奕泽的目光却落向病床——夏栀睡得安稳。他轻手轻脚的走过去，重新给她盖好被子，坐到旁边的陪护床上，抬眼看父母：“你们也回去休息吧。”
“行。”梁怀川揉了揉眉心，“你这一住院，你妈在家就没踏实过，总忍不住琢磨。那我今天先带她回去补补觉，晚上有什么事随时打电话。”
秋韵立刻接话，眼里满是疼惜：“知秋，明天想吃什么？跟妈妈说，妈妈一早做好给你带过来。”
“您做的，我都爱吃。”
一家人围在床头，怕惊扰了病床上熟睡的夏栀，说话声音都很小。细碎的叮嘱里，全是久悬的心落下后的安稳。
梁怀川转身，突然停住脚步，侧头看向秋奕泽：“那小姑娘，这几天来的比我们还勤，天天守在这儿看你醒没醒。你啊，可得好好对人家。”
他望着父亲的背影，又悄悄瞥了眼床上的夏栀，笑着“嗯”了一声。
等父母离开后，秋奕泽靠在床头，他点开手机，先扫了眼社交软件和新闻推送——万幸，自己住院的消息没泄露出去，没引来不必要的关注和纷扰。
接下来的一整晚，病房里只剩下电脑微光和键盘轻响。他调出项目文档，一页页仔细核对进度，偶尔停下来在备忘录里标注待办。
第二天清晨，晨雾还没散尽，夏栀就醒了。她睁眼望着天花板，脑子里一片空白——完全不记得昨晚是怎么躺在床上的。
她撑着身子坐起来，下意识往四周扫了圈，没看见秋奕泽的身影，眉头瞬间蹙起。鞋都没顾上好好穿，踩着拖鞋就往门口跑。
刚冲到拐角就直直撞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熟悉的味道裹住她，让她瞬间安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