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萍到他跟也没行礼,就双手叠放于身前这么直挺挺地站着,看向梁景和,问道:“王爷叫民妇过来所为何事?”梁景和道:“请云萍姑姑将您先前的说辞再给王妃陈述一遍。”云萍看了一眼跪坐在地上,衣衫凌乱、浑身狼狈的沈青溪,心中只觉得痛快。便道:“当年王妃娘娘确实是推了沈姑娘……”她一直以来都不愿意承认沈青溪的王妃身份,在她心目中,只有江暮雨一个王妃。“只不过当时沈姑娘要跌倒的时候王妃及时出手拉住了她,民妇看得清清楚楚,是她自己挣脱了王妃娘娘的手才导致她摔进了池子里。”“不!你胡说!”沈青溪吼叫着打断她。“我有没有说谎,你心里应当清楚得很!为了给娘娘平冤,民妇几番查探,甚至不惜下至江南到沈家老宅,才得知你的身子本就是胎像不稳的体质,便是没有王妃娘娘那一推,你的头胎也很难保住!”沈青溪连连摇头否认,可是此刻的梁景和哪里还会信她一个字。他沉声道:“拿着和离书立即收拾东西离开王府,否则,本王不介意将它改为休书。”她感觉到他的决绝,一时难以接受,可是理智在告诉她,再苦苦哀求都没有用,此刻离开至少还能得到一个体面收场。沈青溪冷静下来,抬起衣袖抹了抹脸上的泪渍,捡起地上的和离书,微微仰着头,朝他行了一礼,便撑着摇摇欲坠的身子转身而去。梁景和盯着她的渐渐淡出视线的背影,只觉得心里仿佛空了一块。却在这时,一阵突兀的笑声打断了他的心绪,他看过去,正是云萍。他蹙了蹙眉,正是不解。便听到云萍道:“真是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你们背人伦而禽兽行,必不得好死!沈青溪诓害婆母落得此下场是报应,而你梁景和,你不忠不孝,对生身之母不闻不问致其枉死狱中,午夜梦回之时,便不怕你列祖列宗来寻你问罪么?!”梁景和脸色骤变,生母之死已经成了扎进他心里的一根刺,石楠叶的痛恨斥骂、江暮晴的冷漠疏离都像是毫不留情地往他身上鞭打着,可却从来没有一个人如云萍这般当面如此直白地痛斥于他,而这个人,还是曾经府里的一个下人。“如此禽兽之为,纵然。”他陡然伸出手去,死死地掐住云萍的脖子,痛骂声戛然而止,云萍被他掐得涨红了脸,可一双异常明亮的眼眸却溢满了倔强与愤怒,毫无半分畏惧与求饶之意也更加激起了他的怒火,手上力度也越来越大。云萍呼吸越来越艰难,脸色也越来越难看,眼看着就要命丧当场,旁边的侍卫大惊失色,连忙上前去阻拦。见梁景和脸上杀气未消,他们也顾不上死里逃生、正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的云萍,忙劝阻道:“王爷,万万不可啊!”“呵-你、你这是被人说中后的恼羞成怒。”云萍好不容易缓过气来,见状嘲讽地道。梁景刚被劝下的怒火再度升起,又听云萍厉声道:“你可知她在狱中过的是什么日子?”“堂堂瑞王妃,身边只得一个信得过之人伺候,不过只是神智暂且迷失,便连一个卑贱的奴仆也敢言语相欺,而这一切,全是拜你这个好儿子所赐!”梁景和身子一颤,下意识地反驳:“一派胡言!”当初,他明明交代过狱卒要好生待娘亲的,还每日让人按时送膳食到狱中,四季的衣裳也是一件不落。“一派胡言?!呵——”云萍一声冷笑,随即音调一转,活脱脱一副趾高气扬的刁奴模样:“真不愧是王府里送出来的东西,真是金贵,反正娘娘在这里也用不着,不如给我们哥儿几个拿去换酒钱。”一会儿语调再一变,又道:“王妃娘娘想必也吃不下这般多,这几个菜不如便赏给我们,也让咱们尝尝鲜!”梁景和纵是再蠢,也听得出他这些话是在学着狱卒说的,瞳孔缩了缩,为着这番话中透出的内情。那是他的亲生母亲,纵然将她送往了女狱,可她的吃穿用度,也仍是王妃娘娘。可是如今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沉声问:“你为何要现在才告诉本王这些?!”云萍又是一阵冷笑:“自然是该让你们也尝一尝这种蚀骨之痛才能偿还王妃娘娘曾受过的苦。”番外前世篇终“她也痛恨自己过去沉迷于儿女情长对你们疏于管教,心伤亲儿的淡漠疏离,悲痛女儿早夭,她在无尽地懊悔,甚至不惜用灵魂做交易只为换得来世得以还愿。”云萍声音微哽。继续道:“你只会怨她怪她不理解自己,可是你自己也不曾主动尝试着去理解她,在她最悲痛绝望的时候只会将她抛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