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便是楚夫人口中的檀娘师傅吧。”檀娘连忙道:“师傅不敢当,不过是会点小手艺讨口饭吃罢了。”“你倒是谦虚了,本妃见过你染的布,很漂亮。”“娘娘谬赞了。”“檀娘师傅可有姓氏?”“民妇家中就是姓檀。”这……起名字是不是有点过于草率?“偶-檀师傅婚否?”楚毓说道:“檀娘十二岁便梳了头。”“这样啊……”江暮雨看向她,忽然觉得这样也挺好,不结婚不生孩子,来时孑然一身,去时了然无痕。她转了话题,道:“檀师傅可愿到本妃手底下工作?”檀娘道:“自然是愿意的,只是……”“怎么了?”檀娘忽然走上前来,跪在她面前。江暮雨怔了怔,“你这是做什么?”檀娘道:“民妇还有个不情之请。”“你说,本妃先听一听。”“民妇家中还有一个姐姐,早年跟着商队在外走镖,却在一次途中被一群山匪所劫,她虽逃了出来却伤了手,自此不能做重活、精细活,但是姐姐头脑灵活,不仅识文断字,还会算账,所以,我想……”她说到这里,顿了顿。江暮雨明白了,“你想给你姐姐也找个活计?”“嗯,曼姐以前是一个很有能力的人,闲不住,但是经过那事儿以后就一直找不到活计,她这两年日日颓废,我想让她振作起来。”她怕江暮雨不答应,又道:“娘娘若收留她做个看账的也好,每月拨个几文月银,只要……只要让她觉得自己活在世上有用处就行……”江暮雨想了一会儿,道:“本妃不是做冤大头的主,没那么多闲钱。”檀娘愣了一瞬,张了张嘴,终究是没再说什么,眼中的光暗了又暗,缓缓低下头去。“这样吧,等会儿本妃要去江记染坊,你到时候带着她过来给本妃过过眼,若合适,本妃可以考虑将她留下来。”檀娘立马就有了生气,连忙磕头,道:“多谢王妃娘娘,多谢王妃娘娘。”“你先去吧,我和楚夫人还有些话要说。”“是。”檀娘面上满是欣喜地退了出去。楚毓看她走了,这才开口,“娘娘,她那个姐姐我也见过。”“是吗?楚夫人觉得那人留得吗?”“能力确实不错,只可惜……”楚毓叹了口气,道:“檀娘说得轻了,那青曼的手不仅是简单的伤了,而是被人生生挑断了手筋,别说是重活,怕是拿起个装满水的茶盏都费劲。”“这么严重……”十指连心,平时不小心切菜割到手都能疼个半死,更别说是叫人把手筋都挑断了。江暮雨想想都觉得遍体生寒。楚毓也觉得十分同情。不过她很快就略过这件事,转而换上了一脸八卦,说道:“我听说檀娘和青曼不是亲姐妹,俩人住在西街的二巷子上,是没有血缘的一家人,关系十分亲密,只不过青曼十五岁就出去外头闯荡,而檀娘则自此做了自梳女。”江暮雨越听越觉得奇怪,问道:“檀娘家里人都没有意见吗?”“我听说檀娘是个孤女,还在襁褓中就被抛弃了,扔在路边被青曼她爹给捡到。”“难怪她们二人亲如姐妹。”楚毓道:“要说青曼也是个可怜人,出去时意气风发的姑娘,回来时却狼狈不堪,又突然得知亲爹已经逝世的消息,可谓是雪上加霜。”这……太惨了吧。江暮雨也生出几分同情来。“我说再多也不如娘娘你亲眼看看,我今日左右也没什么要紧事,不如我便陪你去染坊走一遭?”“好哇。”江暮雨很高兴,有楚毓在,她也好多个人商量。俩人相携从瑞王府出来,坐上马车去了染坊。此时染坊内都没有动工,只有黄掌柜和絮儿守在门外跟两座望夫石似的盼着。直到看见王府的马车由远及近,俩人脸上具是一喜,立即就站了起来,一左一右、一高一矮像是两个门童。江暮雨刚掀开马车帘子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忍不住笑了,“你们二人守在这做什么?”絮儿笑着上前福了福身,“娘娘,咱们盼星星,盼月亮,可算是把您给盼来了。”云宣搀扶着她下了马车。她说道:“要是本妃今日没过来,你们是打算等到天黑吗?”黄掌柜憨憨地挠了挠头,道:“染坊停了工,我们父女俩没事做,就只能等着您来了。”江暮雨这一刻觉得自己真是责任巨大,自己穷得铃铛响,还要养活下面一大群人。废人此时楚毓也走了过来。“我们先进去吧。”江暮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