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蹊眉头微挑，对于原自在的话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指尖无意识的摩挲着袖口。
沉吟片刻，他抬眼说道：“既如此，还需原县令将衙门的县丞借我一用。”
“自然，自然。”原自在忙不迭应下，语气依旧副恭顺。
言蹊目光扫过他的发顶，见他两鬓已染霜华，头顶却仍有墨色残存，便随口问了一句：“不知原大人今岁几何？”
这话一出，原自在的身子骤然一僵垂在身侧的手下意识攥紧了衣摆，片刻后才低声回道：“回大人，下官…下官再有两年，便到而立之年了。”
“咳咳咳！”话音刚落，言蹊刚入口的茶水猛地呛在喉间，燕飞渡上前一步轻拍他的后背，言蹊拍着胸口缓解呛咳的不适感。
缓过劲后，他满脸不可置信地看向原自在：眼前人两鬓斑白，发丝黑白交织仿若白雪覆炭，脸上更是沟壑纵横，眼角纹路深的能夹死苍蝇。这般模样，说他年过半百都不为过，怎会才二十八？
书房内其他人也纷纷露出惊异之色，目光齐刷刷的落在原自在身上，就连一向平静到仿佛一个木头人的燕飞渡也眼神惊讶的看了过去。
原自在被众人看的浑身不自在，僵着身子微微欠了欠，头垂得更低了，唯有裸露在外的耳垂渐渐染上一层粉色。
“咳。”言蹊轻咳一声，打破了书房的寂静，语气里多了几分真切的感慨：“原大人辛苦了，纵是心系百姓，也要多注意身体才是。”
“多谢…多谢大人关心。”原自在声音微颤。
“燕大哥，你和护卫们先去吃，等下给我送一碗面就是。”言蹊摸着账目，心里有了计较。
燕飞渡微微颔首，带着护卫们和原县令一同出去了。
很快，燕飞渡端着两碗面，身后跟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走了进来。
一见言蹊，老头便颤巍巍的准备下跪：“海城县县丞海渠参见大人。”被燕飞渡一把捞了起来。
言蹊松了一口气，他可受不住老人家这一跪，幸亏燕大哥眼疾手快。
言蹊看着眼前的县丞，对方头发发白，双眼眯成一条缝，抬手时手指微微颤动。他暗自深吸一口气，心底涌起几分悔意：早知道县丞是这般年纪，他就不开口借人了。这样的助手，不用也罢。
“县丞可用过饭了？”言蹊压下心头的无奈，先开口问道。
“回大人，用过了，多谢大人挂心。”海渠声音苍老，说着便转向身侧，对着空气躬身行礼，“大人，账簿繁多，我们从哪一本开始查起？”
燕飞渡扶着他的肩膀，将人转向言蹊的方向。海渠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忙对着言蹊拱手告罪：“大人勿怪，下官年纪大了，眼神实在不好。”
“无妨。”言蹊扯出一个假笑，语气飞快的说道：“我突然想起来我带了帮手，县丞不如先去帮原县令吧。”
“如此，那下官就先告退了。”海渠如蒙大赦，颤巍巍的行了一礼，而后一步三挪慢悠悠的退出了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