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褶皱。”她指向远处的山脉,“你们当年挖得太深了,碰到了不该碰的东西。母频不只是技术,它是活的。它会记住每一个靠近它的人。有些人进去就出不来,不是死了,是被记住了。”
谭明远沉默良久。
他知道她说的“不该碰的东西”,指的是地下三千米处发现的天然共振腔体??那个由远古心核矿脉自然形成的球形空洞,内部壁面光滑如镜,能完美反射特定频率的声波。当时他们称之为“地球的耳蜗”。而沈知雨最后一次出现的位置,正是那个洞口边缘。
难道……她并没有坠崖?
而是被某种机制“吸入”了那个腔体之中?
他立刻召集团队,准备重返青海。
但这一次,他不再申请官方许可。他知道,只要提到“时间褶皱”或“意识留存”,伦理委员会一定会以“潜在精神污染风险”为由否决行动。他要悄悄去,带着最精简的装备,和唯一能引导路径的林昭南。
临行前夜,他在塔台整理行李,忽然听见铜钟无风自动。
一声,短促而沉重。
他猛地抬头,望向钟楼。
月光穿过钟体,在地面投下一道斜影,形状竟酷似一个人张开双臂的姿态。他走近细看,发现钟内壁不知何时浮现出一行细小刻痕,像是用指甲一点点抠出来的字:
>“我在听你。这一次,换我等你。”
笔迹熟悉得让他眼眶发热。
那是沈知雨的字。
第二天拂晓,他们出发了。
直升机穿越云层,飞越戈壁,最终降落在荒芜的青海湖西岸。三十年过去,当年的勘探营地早已被风沙掩埋,只剩几根锈蚀的钢架斜插在地,像巨兽的残骨。远处,昆仑余脉静静矗立,白雪覆顶,沉默如谜。
林昭南赤脚走在沙地上,每一步落下,脚下便会短暂浮现一圈淡蓝色光晕。她走得极慢,像是在倾听地下的节奏。谭明远紧随其后,手中握着开启L-093能量场的控制器。
三小时后,他们抵达目标地点。
林昭南停下脚步,蹲下身,将耳朵贴在地面。
片刻后,她抬头:“下面有声音。不止一个。他们在排队,好像在等着什么仪式开始。”
谭明远立即部署便携式钻探机,打通通往地下共振腔体的通道。随着钻头深入,空气中渐渐弥漫出一股熟悉的金属清香??那是心核花开放的气息,尽管此处寸草不生,却已有无形的花粉在声波激发下结晶成型。
当通道贯通,一道幽蓝光芒自深处涌出。
他们戴上防护面罩,顺着绳梯缓缓下降。
越往下,温度越高,空气却异常清新。
最终,他们踏上了腔体内部的平台。
眼前景象令谭明远窒息。
这个直径约五十米的球形空间,四壁并非岩石,而是由无数层叠的心核晶体构成,每一面都像镜子般映照出不同的画面:有的是实验室里忙碌的身影,有的是地震中倒塌的房屋,有的是战场上硝烟弥漫的战壕……而中央,悬浮着一团柔和的光球,内部隐约可见一个人形轮廓。
“她在这里。”林昭南轻声说,“但她不能出来,除非有人替她完成最后的共振。”
“怎么做?”
“你说出你想对她说的话,然后让她听见。但必须用母频原始模式,也就是……用身体唱出来。”
谭明远点头。
他关闭所有电子设备,取出那枚已有裂痕的晶体小鸟,轻轻放在地面。刹那间,蓝光蔓延,沿着晶体壁向上攀爬,激活了整个腔体的共振网络。
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开始低声吟唱。
不是任何已知旋律,而是从心底自然流出的音符,带着三十年的思念、悔恨、等待与坚信。每一个音节都像一把钥匙,试图打开那道封锁记忆的门。
起初毫无反应。
但他没有停。
歌声越来越强,胸腔震动带动地面微颤,墙壁上的影像开始同步波动。突然,光球剧烈闪烁,一道女声从中传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