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崖倦抬起眼帘,连声音里都见着困意:“这是要练什么字,还需往脸上写才练得成?”
奚昭却道:“道君这觉睡得可深可浅,笔尖子往脸上戳就知道醒了。”
太崖轻笑出声。
他原是捏着那笔杆,这会儿微冷的指腹却顺势滑下,搭在她的掌侧,再缓缓抵开。
拿过那支笔了,他才缓声开口。
“找我何事?”他撑着榻懒散起身,搁了笔后,又将手拢在袖中,“看着似不像什么好事。”
奚昭道:“道君这是什么话,我还能半夜跑来害你不成?”
太崖却笑:“那倒是我无故揣测在先了——我见外头落雨,那鬼魄没来找你?”
“别提这茬,我到现在都没缓过神。”
“怎的?”
奚昭稍拧起眉,本想跟他聊聊这事,但又记起月问星之前说,要是太多人知道便会影响效力,索性瞒下。
毕竟他瞒着这事儿不说,也是事出有因。她不至于气他,只不过一时半会儿还接受不了。
“没什么。”她道,“他跟月郤待在一块儿,估摸着是有什么事吧。”
太崖眼神一移,落在她头上。
却见一绺散发垂落,稍显突兀。
他问:“可是簪子掉了?”
奚昭顺着他的视线瞟了眼那垂落的头发,随口应了句:“应该是,许是被伞勾掉了。”
“过来。”太崖引着她坐下,抬手捉住了那绺散落的头发,编了起来。
奚昭的思绪全被另一事占满,思忖着该从何处挑起话茬。
想了会儿,她忽道:“前几回闯进识海,碰着你师父,好像都能闻见股竹子气息——你师父是竹妖么?”
编发的手稍顿。
片刻,太崖才道:“并非。”
奚昭:“那缘何会有这气息?是用了什么香?”
若真是用了什么香,那太史越也就不见得是他的师父了。
太崖没有直接应她,而是聊起另一事:“如今仙门大宗多在天显境,天显往东的仙岛上又有一处天机阁。”
“先前翻舆图看见过,听闻那仙岛漂浮在天,岛上星官每日观星卜算——我想起来了,你师父不就在那儿任星官么?”
“是。”太崖说,“不过师尊在天机阁任星官,是在五百多年前。我要说的这事,还得往上再追四五百年。”
奚昭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