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嬷嬷,烟儿去哪儿了?”高嬷嬷揉着膝盖,“夫人,姑娘和碧落说要去清溪水苑,那儿新出了一款糕点果子,只能当场吃,叫不得闲汉。所以姑娘便亲自去了,可要奴婢去叫回来?”“不必了,她想去就去。”她要备些东西,明日给柳云芝好好用用。隔日一早,清月公主就派了马车来接柳云芝。高敏和柳烟儿本想蹭车,却被清月公主身侧宫婢好一阵嘲笑,叫她们面上无光,只能暗自生气。清月依着柳云芝的肩,伸手扯了扯她的幽紫色罗帕。“你见我还戴着这个闷气玩意儿,快摘了去。”柳云芝伸手解下,吃着清月递过来的酥皮糕点,里头的豆沙太甜,咬了一口就放下了。看着清月公主清澈无比的眸子,她想起昨日外祖父说的话。不许和清月公主走的太近。她当时想深问,外祖父就不言了。清月无错,那外祖父介怀的……是云贵妃?谢栾的姨母,云娇。想起她对定远侯府做的事,外祖父不喜也是对的。“想什么呢?”清月推了推出神的柳云芝,“我给你送的骑装带了吗?这次春猎要在那破地方待五日,中途还不让走。杀生哪会有趣,哎。”她眨巴眼,转而说道:“但我听人说山中有一种花,花瓣鲜艳如霞,我正缺那种颜色的口脂。”叽叽喳喳的说了个没停,柳云芝忍不住将头望向帘外。街两道是青布大棚,摊贩叫卖。外头竟比李婉还吵,她放下,认命听雀鸟莺莺。杏楼里贺粲忽叫了一声,“阿宋!”不对,说完他就摇头。阿宋是男子,怎么会和李婉坐在一车内。他挠了挠头,肯定是认错了。刚一扭头,就见到小侯爷那张脸。“吓死我了。”贺粲吓得手乱扑打,看师姐慢悠悠喝茶,师傅翘腿看戏,觉得是心寒啊。谢栾目光紧盯着远去的马车,贺粲的眼堪比鹰眸。他如果说是阿宋,就不可能是别人。“小侯爷,是个女子,不是阿宋。”贺粲很不想承认,但这次怕真的看错了。翟紫兰翘首,谢栾已转头。能和李婉同乘,也只有柳家新冒出来的长女柳云芝了。谢栾收回眼神,“时辰到了,我们也该启程了。”组队春猎安平县猎场背靠安平山,相邻是韦水。山谷开阔,马场就在其中。柳云芝下车时,就看见了熟人。张觉?他怎么在这。大老远,张觉也看见了柳家大娘子。先前以为她和三公主是郎情妾意,没想到只是好友啊。不过在这不方便,他点了点头,示意后便走了。“父皇让御林军驻猎场。”李婉解了她的疑惑。前世,她并未有这一遭。去猎场的只有柳烟儿,正是在那儿遇到了誉王李况。后来,李况谋逆造反,被太子胞兄珣王带兵拿下。柳家见势不好,于是找顾寒帮忙。那时她觉得顾寒是为了自己才会在太子面前力证柳家清白,护下柳烟儿。实在是她想多了。那是他们两个早已暗度陈仓。罗帕下的冷笑不止,远去的顾寒背后一寒。他猛的回头,却只看到三公主和一个女子的背影。张觉叫了一声,“顾将军,你看什么?”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是柳云芝站的地方。这些日子,衡都的流言都飘满了御林军。大家表面无事,实则北地里都在取笑他要娶乡下妻。顾寒眼底青黑,他烦乱的摆摆手,“没什么。陛下安危,是我等之责任,四周巡逻可都安排好了?要是有任何纰漏,我们的脑袋怕就不在脖上了。”张觉不敢怠慢,立即去查。猎场之上,站着个个潇洒俊逸的郎君,就连娘子也一身干练骑装,发髻绑的高,不簪金银。马匹在场中肆意的奔跑。广袤的原野,风一吹,便是草浪。大团的云絮之下,站着乌泱泱的人。朝堂上文官为尊,在这,却是露了怯。身上有酸气的,你瞧瞧我我瞧瞧你,谁也不敢近马场半步。甚至女眷也都比他们大胆,凑近了去看那些潘安郎。柳云芝眺目,她似乎在寻人。果不其然,在左侧近天子之处,看见了杜安以及他身后的孙妙灵。唇角才露出喜色,又强压了回去,孙姐姐身后服侍的是……是李丽娘?她生的极有特色,一双吊梢风眼,浓情蜜意。鹅蛋脸,小樱唇,耳垂有颗褐色的痦子。不难看,反倒多了几分趣味。杜安真是不怕被言官参一本宠妾灭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