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后的天格外的冷!日头没出来,天不放晴。风刮着,雪花还不时的能飘到人的脸上。闹不清楚这是下雪了,还是高处的雪被风吹下来了。
润叶抬头看了看天,缩了缩脖子。雪进了脖子,冰凉冰凉的。
单元门就在眼前,她从手里拎的布包里找钥匙。新分的房子在一楼,左拐就到了。将门打开,一进来就看见从传达室送来的信,从门缝里塞进来的。
她把门关上,将信拾起来一看,是闺女的信。她瞬间就高兴了起来,放下包就先去看信!
信看完,她急忙去了厕所,厕所的水箱背后塞着油纸包,油纸包里是偷藏起来的粮票。她把粮票取了一半,剩下的又藏好。这才又拉了水箱边的绳子,看着水冲着便池。
出来找了空信封,一笔一划的写地址,可等写好了,她的手一顿:这万一要是被查出来怎么办?
于是,她又把粮票倒出来,把信封拿到厨房,打开了煤油炉子,把信封点着了。看着化为灰烬的信封,这才出去,把粮票塞到棉袄的暗袋里。
刚藏好,外面就有人喊:“李主任,有你一封信,你收到了吗?”
“哦!收到了。”润叶把门打开,跟对方说话:“孩子诉苦,说老家生活艰苦!我正要回信,这孩子呀,被惯坏了,就得在农场多参加劳动,多学习学习。”
“李主任觉悟就是高。”对方朝另一边指了指,“那李主任忙,也该做饭了吧。”
“是啊!一个人,好做!两片白菜叶剁一剁,裹一把苞米面蒸出来,又有菜又有粮!”
“李主任保持着艰苦朴素的作风,叫人敬佩。”
说了几句话,润叶看着这人又朝对面走了,那德行一看就是偷偷摸摸的,不知道又偷听谁的窗户根去了。
她真做饭去了,也真的是用白菜叶子和苞米面蒸了蒸就出锅了,油用一点,把泡菜夹出来,跟蒸菜搅拌搅拌,能咽下去。
正吃着呢,一抬头,刚才那人正站在窗外,从窗户上朝里面看。
润叶:“……”看就看吧!能怎么样。
外面风大,冷也是真冷。可这新分的房子是真的暖和!有暖气,带着卫生间,还有小厨房!里面还有个小卧室。
说实话,她做梦都想要这样的房子。可以在客厅里隔开一个卧室……里面的小卧室给开颜住!其实农村人分啥客厅卧室,没有的!就指着睡在这厅里不也挺好。
一张大床,靠墙放柜子,桌子。还能有个地方放饭桌,真的是怎么住怎么宽敞。就算是家里来客人了,这也是能住下的。开颜在外面挤一挤,把里面腾出来给客人住,这不都挺好吗?
她心里这么算计着,不由的就带上了笑意。可再回头一看,屋里空荡荡的,有什么?什么也没有!丈夫没了,孩子不在!
可他们要是都在,又没有如今的日子过。果然,人就是贪心不足的。这也想要,那也想要!如今当上小头头了,有了房子了,却真的想金禄和孩子了。这一天天的回来,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谁又能不寂寞?
孩子写信,啥意思呢?就是说家里的日子难。可自己手里这些……也不是啥正经来处。给的多了,也是个事。况且,家里真的缺吗?不宽裕是真的,但真的不缺。
孩子看到的不都是真的!
就算是给,怎么一个给法呢?就怕牵扯上,要是叫人看见,难免要说自己藕断丝连。
于是,只能往医院去,就说胃疼,开个止疼要。然后顺道去小意的单位,从那边寄走,应该是最合适的。
小意拿着信,看信封看字体就知道是谁的,可拆开从里面掉出那么些粮票来,再一看信的内容,她才恍然:“妈——妈——”
她把信和粮票拿过去:“是二嫂寄来的。”
桐桐把这些收好,等开颜回来要给开颜。
开颜拿着粮票,塞给奶奶:“我妈给的!”
桐桐笑着接了:“行,明儿给你们做面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