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听见了男人吞咽口水的声音,以及男人喉结处,声带的不规则震动:“临也……”手中的小刀应声落地。“你的眼睛……”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他甩开了静雄的紧握着他的手,成功地打断了静雄即将说出口的话,然后他推开了静雄,不顾在黑暗中盲目的冲撞,转身就想离开。但仅仅是迈出一步,临也就感到脑海中直接窜上一阵眩晕,极度的反胃感涌了上来,胸口闷地几乎要不能呼吸。“呃……”他艰难地扯住胸口前的衣襟,忍不住低低地呻吟一声。再也没有了丝毫能够支撑自己的力气,他觉得自己的意识在逐渐消失。“临也?”身后传来了男人询问的声音。临也想苦笑一声,但就连扯动嘴角的力气都已经丧失,身体在不受控制地往地下栽倒,思考的能力已经完全消失,有轻风在自己的耳畔刮过,刺痛着心口。“临也!”意识彻底消失前,他听见了男人从未有过的焦急的语气。如同眼前的黑暗一般,那浮浮沉沉的意识,被看不懂的世界彻底淹没。作为一个本身就是惊悚的存在的无头妖精杜拉罕,塞尔提觉得最恐怖的场景是什么呢。是一个名叫平和岛静雄的男人脸上焦急到扭曲的诡异表情。在打开门的一瞬间塞尔提的第一反应是把门重重地关上,但即使思想是这么想的,她惊讶到几乎无法动弹的身体还是没有让她做出那样的举动。门口站着的男人大口地喘息着,汗水早已浸湿他的衣领,像是刚刚经过马拉松的比赛一般,整个人显得急促到不行。一直带着的墨镜已不见踪影,一向波澜不惊的脸上意外的显出少有的焦虑,只是那种表情实在称不上好看,许是因为极少露出这样的表情,那蹙在一起的眉头和几乎要挤成一团的五官无论怎么看都有些吓人。而塞尔提确确实实被吓到了,甚至没有心思去拿出自己的pda,她几乎可以感到自己没有实体的嘴巴已经张大成了歪曲的弧度。“塞……塞尔提。”面前的男人在喘息中调整着呼吸,回过神的时候她意识到对方是在吃力地唤着她的名字,“新罗呢?”听到自己爱人的名字的一瞬间她终于反应过来面前男人的意图,连忙将门打开地更大示意男人赶快进来,男人也顾不得换鞋,快步地走进了房内。有大量的鲜血滴滴答答地落下,顺着男人的脚步在玄关的地板上蔓延开来,塞尔提皱起了不存在的眉头,不太平静地看着男人背上的身形。那些血迹并不属于平和岛静雄,而是属于被他背在背上的折原临也。并不多的血迹却将平和岛静雄的白色衬衫浸染成刺目的红色,如同某个人的双眸一般摄人心魂。岸谷新罗听见声响从客厅迎出来时,一眼看到的就是满脸急躁地涨红的静雄和被他背着的一脸失血地苍白的临也,颜色对比成怵人的画面。“新罗!”看到新罗的一瞬静雄飞快地喊了一声,“快点!这只死跳蚤他又……”他的声音突然哽咽住说不出一句话来,嘴巴还半张在空中,脚步就这样停了下来。新罗也顾不得静雄极为罕见的失态,连忙从静雄身上接过临也,半推着冲进内置手术室内将临也放到了床上,他动作迅速地准备好手术用具,将临也安顿成手术准备状态,利落的套上了手套。在关上房门的时候,他却还能看到,平和岛静雄仍然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一动不动地站在那,目光有些许呆滞地看着手术室的方向。眼神微微一动,新罗还是没有犹豫地合上了手术室的门。房内迅速弥漫起一股浓浓的血腥味,纯净得令人作呕。新罗带上了口罩,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待口罩的形变缓缓复原,他才伸手掀起了临也的衣服。血液已经有些凝固,衣服的撕扯有些困难。新罗稳住手上的动作,小心翼翼地将衣服与皮肉分离,衣服被掀开的一瞬凝固的血液还是不得已地撕开结痂的伤口,鲜血顺着皮肉泊泊地涌出,从皮肤上流下浸湿了身下雪白的床单。“呃……”本应昏迷中的临也突然皱起眉头低哼一声,身体小幅度地颤抖起来。“临也?”新罗有些惊喜地喊了一声,放下了手术刀看着悠悠转醒的临也。如同蝴蝶振翅一般,临也在轻颤了几下眼皮之后缓缓睁开了眼睛。一瞬间涌上身体的不是疼痛而是无尽的疲惫,就像是身体每个机能都放弃了工作一般,叫嚣地要陷入沉睡。然而他的眼前仍是无一例外的黑色,醒来的一瞬间他几乎忘记了这个事实,过度的惊慌让他差点叫出声来。思维还不清醒却早已记住了自己已经失明了的这个症状,即使如此他还是抱着一丝希望想要把它当成一次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