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械部……”赫连允说:“只有他们了。”述问风狠狠打出一个喷嚏来,继续热火朝天地指挥。他们最近没什么锻打兵器的任务,正忙碌着钻研什么新奇事物,几只风筝在室内飞,风筝线在半空中缠绕一团,噼里啪啦竟有电光闪过。亲吻像是弥漫的火,烧得人神智不清,周檀却并不想推拒,或许是没力气,或许是心里期待,连细微的挣扎都像欲盖弥彰的引逗。膝弯敞开,他没跨坐在马背上,反而整个人,挂在了悬空的位置上。赫连允单手便足够托住他,另一只手扯缰绳,马蹄平稳。周檀低声说话,忍耐不住地泻出来:“回去么?”“是……”赫连允答,抱紧他:“回家去。”战马沿着另一条路疾驰,将沿途风景甩在身后,雪地上踏出一道印痕,越走越远,直至消失不见。作者有话说:非常感谢大家——面对成堆阅读作业的我:“读书?读什么书!”、山崩裂没见过这样「独守空房」的理由;“早些睡。”赫连允说,他将周檀哄骗进床褥,重新铺开那张舆图,就着微弱灯火,照旧去审视山川河道。兵马用朱砂小旗表示,密密麻麻,串起一道又一道的红线条。“又要忙。”周檀嘟囔一声,看不清他在忙碌什么,只打个滚,窝进枕头里去。“很快就好……”赫连允低头,拨弄一串标记,说道:“先睡罢。”“好。”周檀不情不愿应答一声,再次把自己裹成蚕蛹,吹熄床榻一侧的烛火。没见过这样「独守空房」的理由。他睡得昏沉,半夜却惊醒。细微的光从窗口投射进来,印下一道细细的纹路,像是天要亮。周檀半梦半醒,在滴漏上瞧见时辰,这时身侧空无一人,他赤脚踩着绒毯,向外摸索。“停之?”周檀压低嗓音,没人回应他。赫连允还坐在原地,两只手下垂,放在膝盖上,他睡得平稳,眉眼里一阵安然,甚至显得过于平稳。后背靠舆图,身体笔直,该是睡得正熟。周檀放轻手脚,悄无声息一步步走过去。“停之?”他再次出声,依然没有回应。周檀狐疑仰头,下巴恰好搁在赫连允膝盖上,两眼漾着水:“怎么睡在这里?”诡异的热度从下巴底下传上来,周檀微微一愣,抬高声音,再次唤他。他声音急了点,一阵难以言喻的心情在腹腔中翻滚。一阵沉默,只剩风声。周檀脑子里的弦立马拉断,他掀帘而出,直接发力起身,在雪地上敲几下,陆承芝被他一把掂起,没睡熟的脸上一片茫然:“怎么了?”“病发了……”周檀说,他嘴里喘气:“你去看看。”“不可能……”陆承芝回驳,忙不迭抓起鞋袜:“脉象已经平稳,不该会突发病症!”周檀攥紧赫连允垂下的那几根手指,一阵冰凉,他牙齿微微打战:“菩提,去唤于先生来。海州的人暂时不要动,哪位将军在营中?”于锦田快步走来,头发零散,他细细一想,脸色大变:“没有,营里没一个将军。沉山骑在海州界上,前面也只有几个哨台,郎君……”周檀神色一凛,微微握紧身侧的长刀。整个中帐太仰赖赫连允,大事小事都要围绕他来转动,总觉山岳如此,永不崩塌。以致头狼卧床,整个中帐,都要往脱轨的方向上一去不返。“压住消息……”他对于锦田说,声音低哑:“于先生,务必要……压住所有消息。”“好……”于锦田匆忙说道:“我知道。”“承芝……”周檀转头又说道,语气疲惫:“看紧了,用什么药,没有的,直接去信商会。”“放心……”陆承芝应答道,手里翻看药篓子:“我一直盯着呢。”周檀披起薄甲向外走,眼皮下坠,像是灌了铅。风吹拂后背,天还半黑,帐子里的温度慢慢消散,他后背紧绷,没再回头。甲不合身,该修补的地方还没来得及修补,腰上松松垮垮,周檀拎着不甚明亮的灯笼,借于锦田的手调用起整个中帐的心腹,议事厅里没几个人,各个神色灰败。压抑的风,吹得每个人心口发涩,消息虽能强行弹压,到了该出现的时候,赫连允却并无踪影。疑惑扎了根便四处生长,周檀听见营帐外传来的议论声响,心口略一抽紧。他清楚不消多时,所有人都会意识到,今天的中帐,不同寻常。只怕有什么东西……要趁虚而入。——帐子中鸦雀无声,赶来要议事的人被于锦田及时赶远,于先生揣着板凳坐在门前,雪已经埋到了膝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