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番言论,也算是间接肯定了她说的话。他继续说道:“再加上北边还有北狄一族虎视眈眈,晋王虽是一国君王,却只能勉强维持晋国不灭,那时百姓们穷的连饱饭都吃不上,流落街头的乞儿随处可见,晋国仿佛下一刻就会不复存在。”元琼点了点头。这些她听小云姐与她说过。那时候,晋国被北狄一族攻打,陷入苦战,孤立无援。“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叫徐彻的人向晋王递了一封信,”魏如晏说到了重点,“赵王依信中所写,运筹帷幄之中,竟是打赢了北边那一战,得了北狄人投降后供奉的金银和各种技艺的传授,晋国便因此而渐渐壮大起来。”“晋国是这样打赢北狄一族的?”元琼惊讶地问道。她听过的版本中,明明就是晋国皇室骁勇善战打赢北狄,根本没有徐彻这个人!魏如晏带着气声笑了一下,像是知道元琼在想什么。元琼:“那后来呢?”“后来,晋王把徐彻请进宫中,许他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职位,徐彻也真正做到了地尽其利、物尽其用,晋国就这么一天天愈发繁荣。”听着魏如晏说的话,元琼忽地就想到了徐夙。当年赵国势弱,徐夙也像从天而降般,带着赵国一步一步起死回生。她有些心慌:“那徐彻又怎么会落得满门被灭的结果?”“是啊,”魏如晏叹了一声,“不知怎么有一天,徐彻被人押入宫中再也没出来,晋王念在徐彻功高,罪不连坐,赦免徐家上下。”他说着说着,突然敛了笑容:“谁知当夜徐家满门仍是被屠了,一夜之间血流成河,据说徐家的人全死光了。”元琼无法描述她现在的心情。徐家,全死光了。还有——徐诉,字息语。若是徐家上下无一人生还,那徐夙又是谁?若是这件事和他没有关系,那这些巧合又要怎么解释?一个荒唐的想法跳入她的脑中。莫非……莫非徐彻的儿子没有死。而那个徐诉,便成了现在的杀神杀佛的徐夙。那么,他曾经说过他亲手杀死了她的妹妹,又是怎么回事?但她没有功夫细想。方才的猜想已经搅乱了她的头脑,她看向魏如晏,小鹿一般清明的眼中多了一些警惕。自己尚且都能想到的事情,魏如晏作为魏国的太子,不可能想不到。魏如晏桃花眼中也染上了一些不明的色泽,却仍是笑着的:“我告诉了你这么多,你怎么又用这种防贼似的眼神看着我了?”默了默,元琼只答道:“没什么。”少说点话总是好的。毕竟谁也不知道,这位魏国的太子到底有什么目的。-就算有再多突如其来的事故扰乱人的思绪,时间却是不会被打乱的。新年还是如期到来了。这个冬日终于也终于迎来了第一场大雪。这雪洋洋洒洒地下了几日,如白色飞絮在地上轻轻柔柔地积起,却挡住了许多人的去路。终于到了各国都要赴晋国大宴的前一夜,雪才停了下来。正月初一清晨。徐夙从元琼的房门口走过,顿了脚步。这几日他都没怎么见到她。徐夙在屋外站了片刻,目色幽深。小公主之所以躲着他,他心里有数。前几日曲析找过他,说是大宴之上若有皇室中人陪同,遇上某些人时行事能更方便些。其实他无所谓是否会遇上什么事又或是什么人,反正这世上也没什么事情能让他觉得难办过。但是曲析说要去找小公主的事,他还是默认了。不过就是想试探一下她对他的态度罢了。可惜,结果不怎么样。半晌,他将手中的一个牛皮纸袋放在了她的门口,拂袖而去。……待到徐夙走下楼时,正好看到魏如晏要上马车。魏如晏也注意到了他:“徐正卿这是只有一个人去赴宴?小公主还是不待见你?”徐夙没有理会他的揶揄,只淡淡反问道:“殿下不也只有一个人,这种场合,为何不带上文渊一起?”听闻此言,魏如晏那含着春色的眼突然隐没于寒冬之中,他看了一眼徐夙,没有说话。徐夙本也不打算等他的答案,漫不经心地作了一揖,便打算踩雪而去。却被魏如晏叫住了。他回过头去。“徐正卿,”魏如晏微微笑着,“一个人走多孤单,孤捎你一程。”雪地透着湿意和寒意,徐夙轻挪步子:“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两人坐在同一辆马车上,一路无言。魏如晏只是托着下巴,用眼角瞥着徐夙,手指一下一下轻轻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