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元琼的心虚根本藏都藏不住,只好从腰间把钱袋取了下来,打开呈于他面前,破罐子破摔地说道:“没钱了。”没想到是这个原因,徐夙张了张口,竟然没说出话来。元琼还在小声嘀咕:“我平日买东西的时候你怎么不知道拦着我一点……”对着她倒打一耙的样子,徐夙眯起眼睛,站了起来。小公主是真不知道她自己天生就是个会撒娇的,他就算想和她说,被她扯一个袖子,便偃旗息鼓了。元琼看着他的背影:“你去哪儿啊?”略带揶揄的话语冷冷传来:“我去试试那床是不是像那掌柜说得那样舒服。”“……”-直到入夜,元琼手中攥着缎料,把被子直拉到鼻尖,她终于开始反省自己做了个多么冲动的决定。一张脸在被子下面被闷得通红,她躺在里侧,直愣愣地望着头顶的床帐。半晌,边上都没有动静,她忍不住余光偷偷地瞄了一眼还在床下站着的徐夙。他背对着她,脱了外衣搭在了手边的架子上。她的目光落在他白色的寝衣上,像是被烫了一下,又飞快地收了回来。烛火跳动了两下,倏地被人灭了,屋内陷入一片漆黑。感觉到身边有人躺下,元琼纤长的眼睫颤了颤。应该庆幸掌柜准备了两床被子,让她还敢在心跳砰砰跳个不停的时候,侧头去看一眼边上的人。比起她的心神不宁,睡在外侧的徐夙斯文地平躺着,已经闭上了眼。元琼用最小地幅度把头转了回来,这才慢慢把下半张脸从被窝里露了出来,大口地喘了两下,然后慢慢翻了个身,背对着徐夙。这人也真是不管什么时候都能这么波澜不惊的。显得这么紧张的自己很没面子好吗!她也不知道自己眨巴着眼睛对着墙壁发了多久的呆。背后微弱的呼吸在静谧的夜晚有规律地起伏着,比闹鬼还要吸引她的注意力。睡不着,她又翻了个身子。这次是对着徐夙的。结果她姿势还没摆好,就听那个闭着眼睛的人喊了她一声:“公主。”元琼一僵。徐夙喉结微动:“您再动下去,臣很难睡着。”她没想到他竟然还醒着,也不知道说什么,喃喃道:“我……我也睡不着。”他仍旧闭着眼:“公主放心,无名无分的,臣不会做什么。”元琼“嘁”了一声:“你哪有那么端方,上次在别院一点都没见你收敛……”徐夙本就是个睡眠极其浅的人,现下身边多了一个人,根本是睡意全无,只能忍着性子躺着。偏这小人还毫无意识地在他耳边絮絮叨叨,糖一般的声音在夜晚小声又软糯,像小猫爪子一样挠在他心上。他就这样缓缓睁眼,侧过身去:“公主再说话,臣真的不知道会不会做出什么比上次更出格的事情。”距离陡然拉近,两人忽然间面对面,只要再近一分,鼻尖便能碰上。只见黑暗中他琥珀色的眸子格外亮,眼底是掩不住的欲望。元琼不敢再与他开玩笑,抿了抿发干的唇,闭上了嘴。可徐夙最见不得的便是她这些不自觉的小动作,压抑着欲念的目色愈发晦暗。在别院那次是他没克制住,所以他才最知道再有这种事,一定要有名有分。因为他确实不是个讲规矩的人,不敢保证次次都能及时停下。就在他准备转回去的时候,房中响起“咯噔”一声。一声惊呼后,本来还挺乖巧的人突然低着头往他这里猛然一靠,拽着他那床被子不肯松手。她长发如瀑,散开在枕上,几根发丝因为她的慌张落在了他的颈间,留下又酥又痒的感觉。借着月光,徐夙探到挂衣服的架子斜倚在墙边。他拨开她的发丝:“公主,是架子倒了。”元琼脑子里却都是“闹鬼”一说,紧闭着眼,死拽他不松手。半晌,徐夙轻叹一声,掀开被子一角,盖着她拥进了怀里。“没事,臣在。”元琼从小怕鬼,这时再顾不得许多,像个初生的奶猫一样缩在他的身边,贴得紧紧的。他环住她的后背,轻拍着转移她的注意力:“公主说要挑个日子回宫,可有想好是哪天了?是要在柳城多歇两天,还是明日就走?”她闷声答:“我也不知道,日子是选好了,就是还得再等个人。”“等谁?”他顺着问道。“不告诉你,你等着看吧。”话中带上了得意的小情绪,她没有刚刚那么紧绷了。其实徐夙也不是很在意她想挑哪天,又或者她在等谁,哪怕最后小公主没能顺利入宫,他也有得是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