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臣施压,赵王不得不应,即日启程。当晚,就在马车即将驶出宫门的那一刻,徐夙下了马车。他回头望了望空旷的街道。驾车的侍卫奇怪地回头:“徐正卿,怎么了?可是还要等谁?”他回身,淡淡说道:“没什么。”徐夙摸过自己的手腕。那日她那样握着他的手腕,看来是又生出了红线。早知道,应该遮得更严点。若她不知道自己那么喜欢她,那天怕也不会露出那么难受——难受到再也不想见到他的表情。他掀起衣摆,道别似地,再一次回首。这一次,他瞳孔微缩。元琼穿着浅色的裙,目色剔透地看着他、走近他。他垂眸见她仰起头,踮起脚尖,凑到他耳边:“徐夙,我还在生气。”徐夙没有动,感受着她的气息。他抬手想抱抱她。到底是放了下来。是啊,她应该生气的。毕竟自己又骗了她一次。至此,真的不该再接近她分毫了。可她的唇瓣却擦过耳廓,带来让人心痒的麻。“所以我等你回来,回来哄哄本公主。”一言令姹紫嫣红失色,世间只这一朵洁白。思念仿佛甘之如饴,认一人为主。城外的侍卫都惊呆了。那个自小被宠在掌心的公主竟然和定夺江山的狠戾权臣靠得如此之近。而徐正卿,竟然虚抬着手,毫不避让。元琼慢慢放下脚,不去够他了。他也长得太高了。她垂眸,望着他被风吹起涟漪的袖子,忽然有些后悔。是不是应该说得更清楚些。自己是什么意思,他能听懂吗?哪怕不能白头——一年是一年的相伴,一天有一天的欢喜。想要和他在一起。不管是谁、不管多久,都不会放弃。元琼抬头打量他的神情,想从他眼中看出些什么。可徐夙却退开一步,弯下腰,遮住了他眼中所有的情绪。唯有那话里带着笑意:“臣遵命。”没有一个侍卫见过那位徐正卿这样。这个作揖行礼的样子与平素任何一次平淡颔首都不同。他弯着唇,仿佛甘之如饴,认一人为主。-几天后,徐夙途经一个小城。刚入城时,守卫便递上一封信,来自都城。徐夙接过信封,眸色一深,收入袖中。待到下榻地地方,随行的侍卫把行囊搬了进去,徐夙却站在门口,没有立刻进去。侍卫站在一边待命。徐夙读完方才收到的信,再次折好放入袖中。他对那侍卫说道:“回到刚刚经过的巷口。”侍卫很“体贴”地问道:“徐正卿可是要买什么?属下去买便可。”徐夙睨了那侍卫一眼:“甚好,公主要买此处的彩锦,若你能保证买回来的彩锦都能让她满意,那你就替我跑一趟。”想起出城时那一幕,侍卫浑身汗毛竖起。不能!当然不能!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才会说能!他立刻低头道:“属下这就送正卿去。”……只是他一直到晚上帮着徐夙把布匹搬回来的时候,依然没有搞明白,都城里什么好的东西没有,这彩锦又不是当地特有的,公主做什么要在这里买?这是什么特殊的情调吗?-后来俪姬得知宝瑞走了之后,来安慰了元琼很久。说到最后也还是告诉她一个公主的身边没有贴身侍女总是不便。这些元琼未尝不知,但内心里却是不太想找新人。回来这么几天她时常去找作为宾客歇在宫里的原与筝,便假装忘了这件事。这日,原与筝有事外出,元琼不得不一个人待在了成月殿中。她坐在屋内的圆桌边,拨弄着瓶中的已经蔫儿了的茉莉花。宝瑞最喜欢茉莉花了,以前时不时便剪几支插于瓶中,每次她一走进屋子,便都是沁人的茉莉香气。现如今这枯萎的花倒是让人越看越沮丧。这样不行。看了半晌,元琼站起身来,把那花从瓶中倒了出来。拿起一把剪子,她一个人往花园中走去。五月正是茉莉花开的季节,花园中的一角,韵味幽长。元琼方才举起剪子,想着该如何下手之时,忽然听得假山后传来打骂的声音。“小东西,你是不要命了吧!连陛下的东西都敢偷看。”她一下就听出了这是子奇的声音。大概是哪个宫人犯了错,又被教训了。混杂在骂声中的,还有哽泣呜咽的声音。紧接着,是奶声奶气的澄清:“子奇总管,我……奴婢没有偷看,只是茶水恰好翻了,手忙脚乱地把东西挥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