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子逸向来狂妄:“陛下恕罪,臣认为不妥。”群臣再度哗然。赵子逸下巴扬起,继续说道:“二皇兄前几日就已带兵回城,昨夜更是连夜往回赶,臣昨夜无意间听见陛下与徐正卿说的话,便送了封信出去提前问了二皇兄的意见,想来今日他人赶不回来,信应是已经在路上了。”局面又陷入了混乱。左右讨论的、窃窃私语的,交杂在一起。此时,一道冰凉的声音响起:“参见陛下。”众人往门外看去,那从不行跪礼的姗姗来迟之人正站在殿门中央。徐夙逆着光,高傲而冷漠。突然被打断,赵子逸磨了磨牙。不知为何,他有种不祥的预感。但随即他又暗自冷笑了一声,他那二哥素来最守规矩礼法,绝不可能同意这件事。就算是徐夙,这次也不可能改变局面。等待的每一刻都变得无比漫长。平成殿中的消暑的冰块一点点化开,殿中人的背后起了点汗珠。徐夙仍是面无表情地站着,不知道是来做什么的。直到殿外有内侍跑了进来:“陛下,信来了。”在子奇有所动作之前,徐夙先接过了那信。所有人都屏气凝神地看着徐夙亲手拿住信,背过身向元琛走去,递给了他。许多人心中已经有了答案,谁都知道公子子季恪守礼法,他的答复一定也是不同意的。这次这位陛下可谓是开局不利。可元琛打开信时,却浅浅地笑了。他念道:“听凭陛下安排。”底下的人安静异常,反复斟酌了这几个字,在震惊中确定了这句话的意思。还是赵子逸先喊道:“这不可能!”元琛脾气极好地将信递给了一边站着的子奇。子奇低着头,把那信交到赵子逸手中。赵子逸上下来回地看,不论怎么看,也都是那一句话——听凭陛下安排。见赵子逸不说话,众臣自然也都了然了。“凡事先破再立,众卿自然比寡人要懂,”元琛长袖轻挥,揉了揉太阳穴,“既然众卿都没有异议,那今日便到这儿吧。”脸色最难看的无疑是赵子逸,可白纸黑字,一字不差,他还能说什么。除了同所有人一起退出平成殿,他连气都不能撒一下。-与赵子逸不同的是,有的人却格外开心。徐夙走了之后,元琼琢磨着他还要很久才能回来,就回了成月殿。巧巧正在里面练字,表情很是痛苦。元琼笑着走近,拿起一张被练废的纸,瘪着嘴摇摇头。“你瞧你这字,怎么写得松松软软的。”巧巧哭丧着脸:“公主,奴婢不喜欢写字,人家做丫头都不干这种事。”元琼拍了一下她的脑袋:“那你干粗活去。”巧巧噘嘴,没声音了。写了没两个字,小孩又耐不住了,扯了扯元琼今早走之前写给她看的字:“公主,为何你写的字这么有力,都不像女子写出来的字,看着好威风啊。”元琼自觉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就这字写得是真不错,听巧巧这么说,她还有点得意:“临帖啊,不过本公主小时候不喜欢临那些名家的字,觉得太无趣了,便总是临父皇和哥哥们的字,久而久之我笔下的字也带了点他们的风范。”巧巧夸张地“哦”了一声。转而又问道:“那公主总临他们的字,难道不会写成他们那个样子吗?”元琼翻出还压在自己书下的旧字,点点头:“会啊。”别说,她和巧巧还真是有点像。小时候她也喜欢威风的字。而所有人中,字写得最威风的就只有她的二哥哥了。二哥哥的字,看一眼就好像能看见黄沙飞扬的战场,让那时候很小的自己都觉得热血沸腾的。她也想写出那种感觉,可惜小屁孩好像怎么都写不出那种风骨。但她哪会那么容易放弃,就一直练一直练,直到渐渐有了自己的风格之后,她还是会模仿二哥哥的字。所以啊——要说这宫里模仿二哥哥字迹最像的人,一定是她。元琼敲了敲下巴。不知徐夙有没有将她仿的那封信和真正的信换过来。应该换过来了吧,这种事他总可以解决的。让她又有些担忧的,是另一件事——也不知,他说要和哥哥说血契那件事,怎么样了。弃伞“要怪就怪是被你惯的。”……平成殿外,还有人在低语。“你说方才那信,会不会有什么问题?”“还能有什么问题?我们亲眼看着三殿下的人把信送进来,陛下当着我们的面拆开的,要真是有问题,三公子最后能一句话都不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