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也怪那人的儿子踩了徐夙死穴,他最讨厌的就是有人因为忌惮旁人便要抢一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有人从后面超过他们。那些个大臣们好像也渐渐接受她和徐夙两个人的关系,除了用那孺子不可教的表情看看他们,也不敢再说什么。被人超过的次数多了,徐夙才发现,每次自己和小公主一起走的时候就会不自觉慢下步子。这条道,他以前偶尔会和元琛一起走。但更多时候,他都是一个人走。不过似乎以后,都要慢慢习惯两个人了。两人还没走几步时,阿六匆忙跑了过来,叫住了徐夙。他一口气还没喘过来,急急地说道:“徐正卿,最新战报传来,秦国突袭,二、二殿下重伤,随行军师被敌方投石机所砸当场毙命。前线缺人,秦国似是要硬战到底!陛下请您过去商议前去人选!”走在前方的朝臣纷纷回过头来,因这惊雷般的消息而炸开了锅。像二殿下这样能坐镇大军的人岂是说有就有的!而且南边缺人驻守,蛮族来犯,刚命人派大军出发不久,还有什么人选啊!所有人都在期待与秦国一战的结束,谁会想到已然胜券在握的战事急转直下,远方的鲜血仿佛撕碎了湛蓝的天,渴望归家的人和现在宫中的人一样,抬眼所望,不见天日。在一片混乱中,徐夙缓缓吐出两个字:“臣去。”在场的人都被这两个字砸得七荤八素,张大了口。阿六以为自己没有说清楚,解释道:“不是,陛下是——”徐夙打断:“你去告诉陛下,让杨大人在丹城先稳住,容臣交待一下,今日就会出发。”那些大臣们的脸色从稍缓变为复杂。这般似曾相识的场景,即便徐夙作为谋臣从来没上过战场,即便他们都知道此去九死一生,但他这么一句话就能让人想象到大军凯旋归来的场景。可是然后呢,这次徐夙又会提什么要求?唯有元琼的心忽然就揪起来了。他不要命了吗?会死的啊。本来就活不久了,为什么还能说得这么坚定啊。她要拦住他,她很想很想拦住他。可是她不能。此时此刻,她是赵国的公主,而他是赵国的臣子。举国皆知,他智谋无双。满朝上下没有比他更能安定军心的人了。黑鸦停落在高墙之上,粗劣嘶哑的叫声像爪子扯过人心。飞起时,乌黑的翅划过突然暗下的云。徐夙回过身来,面对着她。元琼仰首与他对视,只一触,鼻子和眼睛都开始发酸。谁都没有说话。她亦没有哭,忍得很辛苦。他们在那里站了很久,久到所有人都散了。徐夙半蹲下身,与她平视:“臣又自作主张了。”元琼嘲他:“复仇也生出了感情,关键时刻,你果然放不下赵国。”“臣承认自己放不下赵国,”徐夙忽然低头,卷起自己的袖子,“但更放不下瑞瑞。”一圈一圈的红线,越来越多。元琼红线(中)“血契毒得很。”……等元琼不再哭的时候,两个人已经在宫门口了。元琼没想过突然就又要把徐夙送走了,这次与上次送他去漳河不同,这次是生死攸关。她能感觉到自己眼睛已经肿了,一定很丑。但她还是不想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