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宣无奈撇撇嘴,继续把话说完。“既成了婚,奴家与府君便是佳偶。旁的人唤您‘府君’‘冥王’‘阎王大人’这些敬而远之的名号,奴家不愿同她们一样,可否改口‘夫君’?”“污言秽语!”男人厉声喝斥。傅宣很是受伤,这也不让那也不许的,那不成了正大光明的白嫖嘛。换作人间,男人此等行为是要被五大三粗的打手蒙在粗麻袋里乱棍棒打的,而且还是需得躺在床上静养,三天下不来床的那种程度。男人酝酿片刻,沉声而出:“吾名崔琰。”傅宣呆滞了片刻,露着浅浅的微笑:“那奴可喊您‘崔郎’了?”抬眼,闭眼,抬眼,闭眼。男人又开始装聋作哑。傅宣小心翼翼地挪动身子,想要挨他近一些,可害怕被男人骂,动作都是轻轻柔柔的,绷着神经还得留意有没有了吵到他。好不容易费了半天的劲,累得快要虚脱了,才挪到满意的位置。崔琰闭目不语,像是睡着了一样。傅宣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才不舍地掰正脑袋。这可是自己的招蜂引蝶“吾乃阴司冥王”这句话犹如一道强大的符咒让傅宣一整晚都没有睡踏实,恍惚间好像还做了个噩梦,至于梦的内容他是真回忆不起来了。“花妈妈求您饶了阿宣阿宣会塞勉铃的不要不要过来啊——”他在一声尖叫中惊醒。“娘娘您终于醒了。”一名清俊的小厮趴在床沿边,睁着杏仁眼笑道。傅宣的冷汗浸湿了白衫,单薄的布料贴着皮肤,甚至都能依稀看见里头粉白的肌理。臊得小厮连忙将目光移到别处。“你是谁?”刚醒来就有一只来路不明的鬼趴在自己床头,任谁都会被吓一跳的。小厮满脸涨红,说道:“小的是上个月刚来阴司报道的饿鬼,年十五,幸得府君赏识,留我在冥殿做些杂役。今后便由小的伺候娘娘日常起居了。”傅宣上下打量了一番这只饿鬼,难怪看着这么面黄肌瘦的,才十五啊,比自己还要小一岁,年纪轻轻就这么饿死了,委实可惜。“你叫什么名?”小厮一脸卑怯,“回娘娘,小的是个孤儿,无姓。大家都喊我小辞。”其实傅宣比他的境遇也好不到哪去,只不过自己生前靠着做皮肉生意能衣食无忧,可说到底他在外人看来也不过是个卖肉的贱种罢了。他觉得和眼前这个饿鬼投缘,况且下到冥府人生地不熟,总要结个伴解解闷的。“小辞,从今往后你便跟着我姓吧,我叫傅宣,活着时也是个孤儿。还有,你不必老是一口一个‘小的’‘娘娘’这么多规矩,我们都做鬼了,还不能称心如意些嘛!你只管唤我阿宣好了。”小辞抻了抻脖子,眼里冒着少有欢喜,可马上又失落地缩回了脑袋,拧眉低语:“小的不敢。”这种如小白兔一样软糯的性子,傅宣在南风馆从未见过,便愈发觉得这个人有趣了起来,故意插腰同他耍贫嘴:“那我便不用你伺候了。”一听这话小辞更急了,本想着来冥王寝殿伺候新娘娘能多吃点香火,做个饱死鬼。可要是新娘娘不待见自己,那怕是又得饿肚皮了,一想到吃不饱饭,他就难受地贴着床板,扯着喉咙啜泣起来。“好了,我逗你玩儿的。”傅宣俯下身子轻轻摇晃着他有些露骨的肩膀,耐心哄着这个小饿鬼,“小辞,不哭了好不好,我不赶你走。”“真的吗?”小辞无邪地抬起头,把金豆豆收回肚里,痴迷地盯着傅宣的脸蛋,像是被勾了魂。娘娘的脸蛋像是敷粉擦脂般细腻红润,睫毛又长又密,眼睛澄澈透亮,还有那桃花似的小嘴又粉又嫩,吃起来肯定比酥糖更香软可口。“娘娘您长得好美,小辞没有见过比您更好看的美人了。”小辞鬼迷心窍,一时间忘了尊卑。小郎君嘛,当然是喜欢听到男人夸自己的啦,上到八十拄拐老太爷,下到牙牙学语在地上爬的奶娃娃,但凡是喜欢自己的,傅宣自然觉得多多益善。“小辞,别叫我娘娘了,唤我阿宣。”他笑靥如花地伸出食指触摸着傅辞的嘴角,“你很热?”傅辞吓得三魂不见了七魄,点头如捣蒜地跪在地上。傅宣的手指还停留在原处,心道尴尬地吐了吐舌头。自己的模样漂亮又不喜吃鬼,还未真正开始撩拨他呢,这小饿鬼犯得着这么缩手缩脚地害怕嘛?傅宣轻笑一声,跳下了床,大方地当着傅辞的面揭开内衫,对着铜镜检查着自己青紫的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