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琰本来闷闷不乐的跟在傅宣后头,知道阿宣不想同自己说话,便不打算招惹他不快。可那牛鼻子小道非但出言不逊,还对傅宣动手动脚。他的脸色如浓云蔽日,劈手揽上傅宣的腰,攒眉冷面对准那个不知死活的小道士:“谁给你的胆子动他?”一个云步上前,转瞬便掐住了闵行的脖颈子,将人提得离地半米高。闵行呼吸困难,脖子像是要被掐断了似的,只能像上吊的人那样不停地挣扎,绞着双腿,想要博得一线生机。看到这个闵行小道士吃瘪的样,傅宣觉得有些解气。虽然他也是鬼仗神势,可对付这种人,拳头的确比嘴有用许多。在崔琰这吃点教训,也亏不了他的,所以他并未立马阻止。其余道士见状,纷纷拔剑相对,可崔琰有神力蔽体,他们的剑锋还未近他的身,便悉数调转过头,惹得他们自顾不暇。“崔郎我没事,不要害人性命。”傅宣见场面失控,顾不得别的,满脑子里想的都是崔琰若为自己犯下杀戒,是会受天规惩治的。他的思绪有些凌乱,男人这样又何必呢,对着自己装出一副大情圣的样子,换作以前自己怕不是又上赶着对男人投怀送抱,可现在他只觉得男人很可怕,为了利用他不惜拿自身做筹码。崔琰充耳不闻,并未收手,手指反而愈加收拢,眼看着闵行张大嘴巴、神色飘忽,仿佛快要翘辫子了。傅宣看着这些无辜受牵连的道士,只能违心地喊道:“我不生气了,你放过他们吧,否则我一辈子不会理你。”崔琰这会儿倒是松手松得明明白白,背对着傅宣绽露出一丝暗笑,没想到这些人竟还有此等奇效。数把长剑被震落到地上,闵行和其他道众终于松了口气,抱团似的挨在一起。闵行摸不透此人是何等怪物,居然能把他一个一百多斤,内力充沛的修士一手举起。这内力,怕是师尊也不敌呸呸呸,怎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他怕这人还要动手,哑着嗓子讲理道:“我们只是奉师尊命,要看好裴小姐,见他穿了裴小姐的素服,才惶急了些。”另一小道点头插嘴道:“闵师兄所言,句句属实。许如枫奸滑无比,先前就有未按日子,便用口笛操纵不化骨到人家里,提前要人的情形。裴小姐只有着素衣躺棺,辅之上清派的七星阵法才能确保暂时无恙。”其实这些事情,即使他们不说,傅宣也知道个大概,毕竟他死了三十年也不是白死的,更不用说崔琰了。傅宣心中不禁腹诽:这不是有嘴么,怎么刚刚就不能好好说话呢。他解释道:“我和师兄都是驱魔师。裴小姐她弱不禁风,正好我有女命,也是经过裴老爷的同意才来代替她。”一个小道士悄声商量:“闵师兄,应该也没有坏人想舍生送死的,何况他身边那人着实厉害”闵行朝身后摆了摆手示意他住嘴,“我知道了,我又不是没脑子。”大丈夫能屈能伸!闵行率先垂范,抱拳欠身:“多有得罪,请多包涵。”转而又觉得丢人,向其他师兄弟转移话题道:“还不快将剑捡起来,去裴府四方摆阵。丢人现眼!”小道士惊魂甫定,闻言能走了一个个地捡起自己的配件,走得飞快,有几个更像是大逃亡似的,不甚撞倒了一起叠起了罗汉。闹剧总算是结束了,傅宣在棺材里半坐着,说实话居然还挺期待。按道理棺材应该是鬼魅的第一个家,而坟冢则是第二个。他之前没有在第一个家待过,第二个家还是自己魂魄聚集后才一点点垒起来的,人越没有什么便越是渴求什么,这点鬼也是和人相通的。傅宣看了眼像根石柱子似的站在自己面前的崔琰,头痛道:“崔郎,我要睡了。”崔琰没有听出他的画外音,故而一本正经道:“睡吧,我守着你。”“”傅宣笑得勉强,就算是守着,也不用贴着他的棺材板吧,万一他起夜醒了,瞧见这么个庞然大物一动不动地在自己面前,得多吓人啊。他不死心地迂回道:“可你靠那么近,万一那个徐如枫或者不化骨来了,戳穿了我们的计谋该怎么办?”崔琰仍是没有自知之明,自傲道:“本君对他们隐身不就行了,你不用如此担心。”好吧,这下傅宣是真赶不走他了,灵机一动,干脆向提议:“来到凡间崔郎还未替我恢复记忆,不如趁现在能睡个好觉,再接着试吧。”一想到傅宣又要在梦中见别的男人,崔琰拿大拇指的指甲盖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食指,才装作一副大肚能容的样子,回道:“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