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痴痴地笑着,可怕又幽怨的笑声响彻整个薛府内宅,而后她不甘心地对傅宣抛下一句:“我之今时,你之来日!”话罢,谢吟香义无反顾地投入这冲天的冥火之中,眨眼间就已烧得干净。崔琰将傅宣抱到床上轻轻放下,并往他胸前渡了些神力,他才感觉身体没那么火烫了。傅宣于心不忍地看着那鬼魅化为尘埃,攥起拳头狠狠地砸在崔琰身上,感同身受道:“你与他们一样坏我们并非自愿,缘何要作践我们性命”“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男人平淡地说,想动手揩去傅宣的泪,但被他厌恶地避开了。“那奴家在崔郎眼里也同样可恨吗?崔郎也想将我挫骨扬灰?”傅宣从未这样情绪失控过,他知道自己的小命全掌握在崔琰的手里,但是今天的事情实在令他大为震撼,让他不由地联想起自己在南风馆里的那些日子。若是自己没死,也会像这个境遇可怜的姐姐一样,被人肆意糟蹋戏耍,落得个不得善终的下场吧。“你与她不同,傅宣。”崔琰无奈道,用食指点了点他的眉心,将这只鬼魅的过往全部告诉他。故事如同戏文一般从傅宣的脑子里接连过着,不到半个时辰,傅宣便看完了谢吟香的一生。他如梦初醒,喃喃自语:“原来谢吟香为了嫁进薛府做妾,竟然狠心抛下了私定终身的旧情郎。若她愿意跟着那穷书生,此生便不会如此。可怜那人状元及薛宅(六)又过了一刻钟。刚刚逃出去的那些人见屋子里没了动静,院外鬼魅的怨气也已消散地无影无踪,觉得少年应该时将那谢吟香给制服,一群人浩浩汤汤地又壮着胆子折回来,想着伺机分一杯羹。一人道:“我怎么说来着,以我们多家之力还能受那区区鬼魅掣肘?”这帮人别的不行,马后炮倒是一个打的比一个响亮。洛桑先是注意到在床边依偎着的二人,眼神里有着非比寻常的深意,用一口不太地道的官话哂笑道:“你裤子尚未没干透,脸皮倒是比金都的城墙都厚!”此话一讲,引得哄堂大笑。“公子公子,醒醒。”唤作‘小楚’的小厮跪在少年面前,泪如雨下。小楚的声线是寻常男子的声音,哭起来沉闷绵长。崔琰一脸不悦,不解怎会有人哭起来如此难以入耳,这与傅宣往日娇软放浪、耐人寻味的哭声有着天壤之别。他三步并作两步,拎着小楚的后衣领,将聒噪的小楚从少年身上扒拉开,慷慨地把太上老君送的九转还魂丹塞到少年嘴里。小楚如炸了毛的公鸡,“你给我家公子吃了什么,你可知他是何身份,竟敢竟敢”但他被崔琰瞪得心里发怵,此处又人生地不熟,故而不敢再造次。小楚只好哭哭啼啼地扶起丧失神智的少年,一手拍着少年的后背,一手伸进自家公子嘴里,企图抠出那颗红色的小药丸。崔琰云淡风轻道:“我不管他是什么身份,若他不服此药,定是个伸腿瞪眼的死人。”“你你你居然咒我家公子”少年服下药后,药效很快就起了作用,他的身上逐渐回暖,四肢百骸犹如注入了新血充盈无比。他重重地掀开眼皮,“小楚,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给我吊丧呢。”“公子公子你醒了实在是太好了谢谢九天玄女、王母娘娘,小楚定会日日潜心礼佛诵经,焚香沐浴。阿弥托佛,阿弥托佛。”小楚心诚地朝正西方叩了三个响头。傅宣急赤白脸地从床上下来,争嘴道:“你这人!明明就是崔郎救了你家公子性命,非要谢什么玄女王母的,八竿子打得着吗?”他因为被红莲业火烫伤,整只鬼轻飘飘的魂不附体,身上原本白皙如雪的皮肤也像是被梅花烙铁烙过一般,一团团花朵似的艳红色从脸颊两侧延伸至羸弱消瘦的锁骨处。傅宣觉得这个小楚是非不分,想同他好好争个高下。而且自己刚刚误会了男人,还不知道怎么哄男人,便想着替崔琰出头,却不知暗中招来了一群男人饿狼似的猥琐目光。不过这在他看来都不打紧,充其量就是一不小心散发了点个人魅力,反倒是件喜闻乐见之事。其中一个色胆包天的,装作熟稔的靠了过去,随声附和:“小郎君所言甚是,这位兄台出手救了你家公子一命,你却狗咬吕洞宾反咬一口。哎呦,真是叫人心寒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