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天老爷喂,许如枫不是修的无情道法么,怎么还耽于美色,加上这个裴小姐,短短一年里他居然物色了十二个处子,整个仙潭镇的好姑娘都被他糟蹋遍了!”“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听往返送菜的商贩讲,这些个女人都在成婚当日暴毙而亡,他们说还瞥见过鬼影。你想想许如枫这些年离开上清派,改练阿修罗道,我琢磨着他肚子里肯定憋着坏呢!最近岭南一带的巨贾离奇死亡,血被吸得精光,只剩下一副空骨架子,你猜是谁做的?”“看来是要变天咯!”“不过你也别灰心,上清派的掌门不是带着众弟子下山来清理门户了么!”“对对对,我吃早点时还撞见两个上清派弟子从薛府里出来,就是脸色看着不大好。”傅宣抛开感情,还是见过些市面的,每月一处子暴毙,又是练的阿修罗道,这个叫许如枫的应该是想练‘不化骨’。不化骨,是当之无愧最凶、最恶的鬼。要想养出一只合格的不化骨的先决条件:死尸须得有极大的怨气和战斗力,最好是在沙场战死的将领亡魂。用血魄滋养不化骨,当数处子的血最为菁纯,最能助长其魔刹之气。只要养骨人抽出尸体小指的报应一般举行丧礼,是没多少人会顶着晦气上门来吊唁一个陌生人,就算是为了蹭顿往生饭,主人家也不会拦着,毕竟活人阳气重,聚在一起能驱散鬼魅,他们若是愿意来,自是多多益善。站在裴府门口把守的司阍连问也没问,就将他们二人给放了进来。偌大的厅堂里,一群穿着高功法服的修道士正井然有序地围着金丝楠木棺椁在做科仪法事,肃然的敲钟声和念经声缠绵在一起。好在傅宣有肉躯护身,否则以他的法力怕也是无力承受这些高深的经文。逝者的灵牌端正地摆在桌子正中,上面规整地刻着‘爱女裴满之灵位’几个楷体小字。按照常理来说,人要是过世了,尸身附近都会有一种奇异的气味笼罩,凡人称作‘尸臭味’。可这间屋子被檀香味充斥,并无半分鬼气。傅宣看着敞开的棺材,平静地道出了真相:“这里面躺着的是个活人。”崔琰发觉昨晚之后,傅宣对自己变得格外冷淡,开口的第一句话讨论的还是别人,他心里有点不爽。傅宣没有在意他的情绪,接着往下分析:“活丧一般都是给百岁老人办的,像裴满这样的年纪办活丧,便是敦信自己将身首异处,因而才提前办好葬礼,求个家宅安宁。”今日摆了十几桌,但前来吊唁的人屈指可数,东拼西凑才攒足了一桌人吃席。两人坐在一条长凳上,中间留出的空隙却是很大,傅宣的屁股一半悬在外面,夹菜的时候也只夹自己这头的菜品,就是不想和崔琰再有任何亲密接触。崔琰示好地夹了一块鱼肉放到他碗里,“阿宣,多吃点鱼。”这些体贴细致的事情,是崔琰从前从来不屑做的,而今为了讨好自己竟然连这都装的出来。傅宣心中顿了顿,时刻警醒男人对自己的好都不是真的,自己不过是沾了檀伐的光,不要再被猪油蒙了心,屁颠屁颠地为这种薄情寡义之人断送自己的轮回路。他看都没看碗里的鱼肉,而是冷着脸讽刺地说:“吃再多也下不来奶,何况鱼刺卡喉咙我不爱吃。”“”崔琰脸上有些挂不住,深知傅宣是在同自己赌气,上回来人间的时候明明看见他吃鱼吃的麻溜得很。媳妇生气了怎么办?崔琰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邻座的大娘掐着兰花指捂嘴轻笑,一脸看破玄机地朝傅宣说道:“这么好的俏郎官打着灯笼都难找哦,小郎君快别使小性子,人呐要懂得珍惜才能长久。”大娘说的‘珍惜’是不假,可珍惜并不代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何况崔琰想要长久的人并非是自己。傅宣咬着贝齿,心中积压的委屈无处诉说,大家好像都不站在自己这边,他握着筷子夹起那块带刺的鱼肉,赌气地塞进口中,囫囵吞枣地咽了下去。严格来说,鬼是不会被鱼刺划伤流血,但鬼却也有痛觉。崔琰欢喜地认为傅宣肯吃自己夹的食物,就是代表他愿意原谅自己,忽抱起拳头,铁汉柔情地对大娘礼貌地表示了谢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