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令世人没有想到的是燕珩根本不是安阳王之子,而是早年的废太子之子,其母则是当年被强抢入宫,并长达二十多年盛宠不断的嘉贵妃,也就是昔年的废太子妃。
手中长剑沾血,殷红的血珠顺着雪皑剑身往下滴落的燕珩穿着银白铠甲,宛如凶神在世的一步一步,走向如同困兽无处可逃的太子面前。
“表,表弟,我是你表哥啊。”早就吓破了胆的太子死死地盯着那柄沾血长剑,生怕那把剑下一秒就会挥向他,因为就在前一秒,他亲眼目睹了这把剑是如何贯穿了三弟的心脏。
“你忘记了吗,我小时候还经常带你出去玩的,你还说我要真的是你哥哥就好了。”事到如今,他意图用回忆勾起昔日情分。
燕珩好笑地扯了扯唇,“表哥?朕可没有将同敌国私通,私下倒卖军粮,还将罪证偷放在朕父皇书房里的好表哥。”
因为当年的太子年纪小,谁都没有想到他会做这些事,更不会想到他在说谎,果真有些人的根从小就是坏的。
有些事他年纪小记得不太清楚,可杀父之仇,夺母之恨就像是融入他的血液里,日夜折磨着他,叫嚣着让他立刻冲到金銮殿上让那群人血债血偿!
他终于等到了这一天,又岂会因为他的三言两语就迟疑。
一袭红裙,盛装打扮走来的嘉贵妃冷冷道:“和他多说什么,直接杀了,把头颅割下来好祭奠你父皇的在天之灵。”
太子看着走过来的嘉贵妃,适才反应过来燕珩嘴里喊的父皇二字,眼球瞪圆,“是你,你没死!”
当年废太子在书房里被人搜出卖国通敌的罪证,畏罪自杀时,太子妃已是身怀六甲,只是谁都知道当初的太子妃,现在的嘉贵妃生下的就是个死胎,怎么可能还活着。
不但活着,还变成了安阳王之子,日夜活在他们的眼皮子下。
“托你们的福,朕非但没死,还登上了你一直梦寐以求的位置。”燕珩抬脚踩上他的手,重重用力碾下。
“你放心好了,你们做的那些事,朕会昭告天下,更不会让你们轻易的死去,朕要让你们活着赎罪。”
死很简单,但让他们轻易的死去又太便宜他们了,他们就应该生不如死的活着!
扔下手中长剑的燕珩走出殿外,满地的残肢虽被拖走,厚血用了清水冲洗,即便如此,仍是能闻到冲天的血腥味。
自从攻入皇城,自认成了内侍第一大总管的杨宝挺直着腰杆子走过来,只是神色间带着几分踌躇,“陛下,奴才这里有个问题,不知道该不该问。”
燕珩抬腿踹了他一脚,“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瞧奴才都忘了陛下最讨厌奴才有话要说不说的嘴脸。”杨宝插科打诨抬手轻轻扇了自个儿脸上一巴掌,才正色道,“陛下,明大人一家现如今要如何处置。”
明言止明面上是因为支持新政改革触了旧帝霉头下的大狱,但他们哪里不清楚是明言止是主张上奏剿灭陈家军,多次弹劾陈家军狼子野心,加上当年旧事才会落得如此下场。
“先继续关着。”燕珩抬脚往前走了两步,方问,“周家人是否入了京。”
“大概还有半月抵达。”
很快,随着新帝登基,伴随而来的不是大赦天下,而是先帝下的一封罪已书。
书上简单明骇的列出了他的所有罪证。
强抢兄嫂,贩卖军粮,投敌卖国嫁祸于废太子。
桩桩件件,引起天下哗然。
只不过对于百姓来说,谁做新帝都无所谓,只要能让他们吃饱穿暖那就是好皇帝,可是对于朝堂上站位的官员来说,每一次站错位带来的后果和满门抄斩没有两样。
这不,如今一个两个都战战兢兢得如鹧鸪般不敢乱呼吸,生怕下一个被拖出去砍头的就是自己。
头戴十二旒冠冕,细细的珠链流苏垂落在两边的燕珩居高临下的审视着几位拥立景阳帝为尊,怒斥他狼子野心,谋权篡位的老臣,狭长的眼眸半垂,似笑非笑,“刘大人好像很不满意朕登上这个位置。”
为首的御史大夫铁青着脸,胸腔剧烈起伏的指着他的鼻子怒骂,“尔等谋权篡位的乱臣贼子,我就算是血谏当场,也不会奉你为主!”
“刘御史倒是好一个忠君爱国的君子。”燕珩对他自以为的血谏威胁并不在意,仅是挑了挑眉。
自古明君最怕的就是臣子血谏,可他又不是明君,就算他是明君,又为何要怕一个拥立先帝的老臣。
其他官员也被刘御史以卵击石的气势给骇住了,有人见他真的要撞,急忙伸出手去拦他。
只是在拦之前,不忘看一眼上首的位置,结果仅是一眼,就被其狠厉冰冷的目光吓得瑟瑟发抖。
原本想要拦住刘御史的人也跟着缩回了手,谁都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得罪新皇,还是同一个早年间逼死新皇生父的先帝。
双手抱胸的陈戾冷笑出声,“撞,让他撞,等他撞死了在将他尸首运回府上,让他的家人跟着他一块走,也算是全了他的忠心耿耿。”
“陈将军,刘御史好歹也是三朝元老,要是他真的血谏当场,只怕天下人会对陛下有意见。”莫尚书出列,指责他的冷血。
生平最厌恶同满肚子弯弯绕绕的文人打交道的陈戾嗤笑,“要是他真的敢撞,怎么现在还不撞,该不会是想着以此来威胁陛下吧。”
陈戾说完,双手抱拳看向端坐在高位上的男人,挑了挑眉,“陛下,不知微臣说得可对。”
他说这句话后,原本吵闹不休的朝堂都静了下来,纷纷等着他的表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