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将啊,”闻战莫名其妙,“我们就看着这么好一姑娘被贼人抢了?”
薄燐嗯了一声:“不然呢?”
闻战大怒:“你——”
“昀山,”鹤阿爹低低地开口,“你是来做什么的?”
闻战被问得顿了一下:
做什么?
他说是不能让云雀跑了,但千里迢迢地跟着女孩去塞北,真不是为了随时随地都能求亲。一是他的实战经验不足,缺的就是游历;二是要给母亲寻药,太原那边来了书信,他去辰海明月拍下的灵芝仙草,对母亲的疯病并没什么用处。
大凉州群山连绵,虽然匪患众多,但是也长着无数罕见的药草:听闻皇宫里的某位大人物,就是吃了大凉州寻来的草药,恢复了常人的神志的。
“你知道就行。”鹤阿爹叹了口气,“当地官家都惹不起人物,我们几个江湖散勇怎么招惹得起?要是你有个三长两短,闻老太爷不得疯?”
但是——
“二少,看多了就看淡了,你现在太年轻。”薄燐懒洋洋地插嘴,“没必要愧疚。本来我们就和人家不熟,她弟弟的山鬼还差点一舌头舔到你,没必要。”
闻战咬着牙憋了半晌,终究也没憋出什么来,只能恶狠狠地低头扒饭。
云雀看了看薄燐,又看了看闻战,也默默吃起了饭。一桌人闷沉沉地吃饭,远处传来伶芜明亮的吆喝声:
“给东头的王铁匠打二两酒嘞——”
咚!
地面陡然震了起来,桌上的茶盏战栗着挪向桌沿,被薄燐一手按住了:“大鸟儿,上楼避一避。”
客栈里一阵手忙脚乱,零星的客人们纷纷仓皇地逃上楼,伶满、厨子、还有跑腿的小二,都如临大敌地抄起家伙跑了出来。伶芜皱着柳叶似的眉毛,女孩看上去比云雀还要小一些,却没什么害怕的神色:“小满,回去。”
“才不!”伶满大声顶嘴,“谁敢来我就放山鬼咬死谁!”
“张伶满!”伶芜竖起了眉毛,“你什么时候才听姐姐的话……”
砰!
客栈外围的矮墙上原本虚虚地扣着柴扉,此时被来人汹汹地踹在了地上。一伙彪形壮汉骑着枣红马飞驰而来,为首扬着一面好威风的大旗,上边龙飞凤舞地书着一个“悍”字。旗旁坠着几颗白生生的人头骨,厨子一看就红了眼睛:“你们这群畜生——”
“怎么,张大胖子,认出你膘肥大耳的儿子了?”旁侧伸出来一只手,往最上边的颅骨上弹了弹,“听听,响不响?”
狰狞的青筋爬上了厨子的手背,被伶芜不动声色地按住了。来人闹哄哄地笑成一团,撩起门帘鱼贯而入,几乎挤满了整个大堂:“嫂子,哥几个忙活了一天,赏几两酒喝?”
“不是三天吗,”伶芜冷冷道,“怎么,你们老大说话是放屁么?”
“今儿个不是来接您的,”为首的刀疤笑出了一脸的褶子,“这不是想念您的手艺,特地来熟络熟络?嗨,我们老大特别慷慨,说不定过十天半个月,我们兄弟几个也能尝尝您的鲜……”
厨子暴喝一声猝然出手,淬烈的刀光陡地飞溅成圆,劈头盖脸地向出言不逊的刀疤削来。刀疤“诶哟哟——”了一声,仰身让过了飞旋的两把剁骨刀,身手倒也不马虎,反手抽出了腰间的阔首大刀,扬臂向厨子斩来:“不得了了,这猪都会打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