魊蛊主还是比她早了一步!
——那先前的七具尸体呢?
照“拆卸下七具活人肢体,成‘噬人之形’,吞人血肉,反哺蛊主”的记载,那七具尸体是被拆了吗?
那……什么是“噬人之形”?
陆梨衿反手拔出两柄竹节锏,灵息在女孩体内轮渡了一个周天,“金声玉振”猛然提高了几倍的强度,她甚至能听见鲜血漫过地板檐缝的窸窣声。
——除了她和鹤阿爹之外,这里没有第二个活物。
陆梨衿仰头向门口看去,雪白的睫羽扑闪了一下:“鹤道长,你见到尸体时,门内就是如此景象了么?”
“不对啊……”鹤阿爹也是一脸诧异,它一身的脏毛,“之前……之前尸首挺多的,不然我这一身也不会蹭成这样。”
“……”陆梨衿震骇道,“难不成凶手又返回此地,把之前的尸首挪走了?”
——或者说,鹤阿爹看见死去的船工时,凶手人尚在停尸房之中?
无论是哪种推测,都让人掉了一地鸡皮疙瘩。
“也许是当日鹤道长一己之力击杀晨钟暮鼓,实力强劲的缘故。”小陆大夫皱着豆眉沉吟,“凶手忌惮与鹤道长交手,快速逃离了此处……”
“依鹤道长所言,凶手就算最早离开此处,也不会超过半炷香的功夫,怎么掩饰都来不及。”陆梨衿话锋一转,“我们去通知闻征,搜索整个船楼,定能缉出凶手!”
事不宜迟,女孩子一边说一边冲出门槛,鹤阿爹见状急急跟上,陆梨衿一头撞进了船楼走廊上迷蒙的夜雾里——
回身、垫步、厉喝:
“诛!”
夜间潮湿的水汽倏然化为一柄柄修长锋利的细剑,仿佛一瀑横着瓢泼的怒雨,森森锋芒啸聚为陆梨衿指尖一点,朝着鹤阿爹暴拥疾卷而来!
鹤阿爹一脸惊骇:“陆大夫,你这是……”
“鹤道长,”陆梨衿的面容掩映在冰剑森森的朔气里,琉璃色的眼睛像是两口冬日深井,“——你何时击杀了晨钟暮鼓?”
当日在四季雪与晨钟暮鼓的一战,很快就传遍了整个江湖,皆道是晨钟暮鼓死在了薄九刀手下;但薄燐和陆梨衿清楚,如果不是鹤阿爹那风云变色的一拂尘,两个人早就尘归尘土归土,大家一起争当农村好化肥。
但是,鹤阿爹当时是绝对没有下死手的——晨钟暮鼓老人是被击退了几万里之遥,目前还不知道摔在了哪个海岛上,尚且找不着北在哪。只是薄燐杀名在外,加之当日他的梅花雪标志性刀风直接打到了天上,方圆百里的百姓都误以为是火烧霞,江湖上以讹传讹罢了:薄燐从不在意这种事情,自然也懒得去辟谣。
小陆大夫只是顺着眼前这位鹤阿爹的意思,在言语里挖了个小小的陷阱,没想到就真逮住了狐狸尾巴。
“小孩子就应该乖乖长大,别玩大人的心眼。”
小陆大夫笑了一下,她本就生得唇红齿白、端丽非常,笑起来更像是滚了几圈白糖的糯米团:
“金钩人……或者,小云珈?”
与此同时,闻征方面。
浩瀚绵长的炼炁奔腾在咆哮不息的江风里,“云雀”立在升腾而起的诡蓝色光焰之中,苍翠欲滴的梳骨寒溅射开去,勾连交织成了一张杀气森森的网:
“那就先杀掉你,再去解决她好了。”
躁动不安的夜风吹晃着鸡血红的灯笼,闻征在殷红如血的灯火里悠悠地回过头来。这一回头回得极其邪性,他的眸光阴沉而戏谑,朝“云雀”露出个似笑非笑的表情来,仿佛是来自阴曹地府的一道幽深暗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