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梨衿刚想文明礼貌地让闻大少爷滚出去,闻征出手如雷如电,兀地按住了她的颈脉,俯下身来:
“陆梨衿,在场一模一样的只有云雀,为何你敢断定,薄燐也是假的?”
闻征手下按着的脉搏,陡然狂跳起来。
作者有话说:
今日承诺的双更想想还是合成一章了……真的卡死我了(躺下)
、说第四十三:第一夜?鬼话连篇(四)
龙涎香醇厚的气息居高临下地罩过来,闻征俯身将陆梨衿笼在了自己的阴影里,垂视的眼睛里是一方暗沉沉的碧火。两人体格有差,陆梨衿虽使双锏,人却生得小小一只,乍一看倒真像是被饿狼按在爪下的白软羔羊。
确实如此。闻征生着剑茧的指腹动了动,陆梨衿明明已经过了少女的年纪,皮肤却依旧像是上等的羊脂玉,白腻下藏着令人发疯的温软。
——陆梨衿忍无可忍地推开这个流氓玩意,往后蹦了蹦:“闻夤,……我的颈脉不长在锁骨下面。”
夤正是闻征的字。闻征慢慢悠悠地抽手回收,还特地凑近鼻尖闻了闻味道:
“你真不是梨花变的?”
陆梨衿咬牙:“……”
他之妈,我是你大爷变的!!!
话归正题,小陆大夫气急败坏地掩好自己的衣襟,白嫩的耳夹还攒成一点红:“我之前一小股炼炁还残存在云雀膝骨里,十步之内,我们可以通过炼炁来传递神识。她向我说明了前因后果,真正的薄燐已经被人引走了。”
原来炼炁还能这样用?
闻征顿了一下,确实,论炼炁的精准操控,云雀和梨衿才是行家,前者能穿针引线,后者能聚灵为骨。
闻征的声音不自觉地沾了些笑意:“说下去。”
“今晚一定不太平,肯定要出事。”陆梨衿越说越有底气,逻辑也跟着清晰了不少,“我之所以同意你们把云雀装在盒子里,一方面是因为稳住那两个假货,另一方面也是为了保证她的安全。我们眼下遇到的敌人与往常都不一样,他……”
小陆大夫余光瞥见闻征唇角的笑意,涌到喉口的话茬被兀地剪断了。
闻征正低垂着眼睫看着她,原本强烈的侵略性被妥帖地藏在了眉宇间深邃的阴影里,这个角度下的闻征几近是温柔而安静的。小陆大夫突然记起来闻征已经不是那个鲜衣怒马、落拓不羁、谁都不服的小少爷了,他的骄傲、锋芒、风发意气已经尽数沉淀下来,那是被岁月酿熟、风霜压透的英俊。
他……他还真是长大了啊。
闻征倒是不知道小陆大夫曲折的心路,疑惑地一扬眉毛:“怎么?”
陆梨衿一言不发地扭头就走,闷闷地在塌上窝成一个雪球,整个人像是要钻进药箱里一样,良久又扔出了一本书来——她不知道发哪一路的毛病,又开始翻箱倒柜地找自己的手札了。
闻征:“……”
——这女人怎么回事?
陆梨衿也不出声赶他,闻征随手拉了把椅子,捡起她随手扔在一旁的手札看。闻征本来今晚就打算守着小陆大夫,他倒是没看出这么多门门道道来,只是本能地嗅到了江风里暗藏的杀机:
陆梨衿在饭堂出了一次头,身边必须有人看着。
砭骨生寒的江风透进绿色的窗纱,桌上飘摇的烛火燃出哔剥一响。一室都是煌煌摇曳的沉默,陆梨衿心不在焉地扒拉着自己的手札,思绪飘忽到他们少年的时候。
少年时她随着闻征在北辰峰进修,每每晚上也是这样,两个人几乎没什么话好说。自己有看不完的经史子集、找不完的名家手札,总是踩着凳子把一橱子书扒拉来扒拉去;闻征就靠在一旁,有一页没一页地翻俚俗话本——闻大少爷志趣不多,吟诗作赋、琴棋书画这种风花雪月的玩意一样不沾。他偶尔翻翻不正经的话本,其余闲暇时要么看看陆梨衿自己乱涂乱画的手札,要么又钻进了剑诀里,或者干脆不休息,整日整日地练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