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
女孩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家自何方,从山里走到镇来也全靠一双畸形的小脚,整个世界都与她没什么干系。
她从脸一直冷到骨血里。
薄燐头疼地啧了一声,的确,别指望这种可怜玩意还能共情……
“你会难过吗?”
——什么?
“我死了的话,”女孩直直地看着他,碧濛濛的眼睛里是另一方烟火阜盛的海,“你也会难过吗?”
“小薄爷,……我很难过。”
惝恍间薄燐循着脆细的声线,恍恍惚惚地低头。漫目烟草如翡,过眼春山如笑,女孩的睫毛上挂着剔透的水珠,眩开灿烂的春光。
“……我……就、就是,三年前你跟白爷斗酒时嚷嚷没有合适的刀使,百灵特地寻来乌夜啼铁锻了把……啊不沉的不沉的,平时能幻作布帛随手缠着。小薄爷此去吉凶难测,随时可能拔刀动手,我猜带、带着它可能会方便一些。”
“但、但是……”
“……我、我们不去好不好?”
她的头发是冷灰色的,她的眼睛是翡翠色的,她的唇红是早樱的颜色,薄燐一辈子也不会忘。
百灵独一无二。
世间的女孩里,没有一个能像她。
“小薄爷此去凶险,定要多加保重。路上若是听见了云雀叫,那定是百灵和师父念你了。”
女孩紧张地蜷起了手指。
薄燐的神情蒙着帘四月的凉雨,轮廓深邃的眉眼在月色里拉伸出深浅不一的光影,眼神落在了她身后无限远的地方。
他嘶哑着出声:
“……你叫云雀,如何?”
作者有话说:
有白月光,不玩替身梗。男主无比清醒,白月光姑娘独一无二。
、说第二:九刀(下)
薄燐的轻功看不出是哪座山头的猴子教的——沁园春的弟子好歹仗着天下第二的轻功“飞鸢泛月”追了一炷香的功夫,便彻底没了脾气:
敢情这位爷就是看着心情遛狗,只是暂时没有要跟他们计较的意思。
“啧,名门正派就是懂事。”薄燐眼角扫了一眼身后溶溶的夜色,紧追不舍的人影渐渐远逝在绚烂的烟火里,“大鸟儿,你可真能给爷整活干——这次我欠了沁园春一个人头,还不知道怎么才能把这账给做平了。”
云雀我行我素地玩着薄燐的耳下坠着的叶子牌,她心性凉薄又冷淡,旁人的生死激不起她半点想法:
“咎由自取,怨不得谁。”
薄燐面无表情地一垂眼皮:
——修完“残雪垂枝”后,得找个由头把她给扔了。
女孩像是一堆被强行粘合在一起的碎片,天真幼稚、无知单纯、杀伐决断、博学善断诡异地缝合在了一起。她身为常人的神思是支离破碎的,疯子的逻辑和九钱偃师的力量能支撑着她作出更加不可挽回的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