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潇辞:“……”就,挺突然的。
他无言地抬起头来,始作俑者正一脸期待地看着他:“可爱吗?可爱可爱可爱!”
正欲说话的白潇辞发现是自问自答,识趣地闭上了自己没什么屁放的嘴:“……”
云雀起身时高高地举起了胳膊,露出了天水碧色的薄衫下嫩白的手臂。白潇辞莫名其妙地看着她,女孩仰头伸出食指,轻轻地点在他的眉心上:“卟!”
这个举动的迷惑程度不下于之前的鸭子咬人,白潇辞接着迷惑:“……你在作甚?”
云雀鼓着腮帮子,一脸正肃:“施咒。”
白潇辞悚然一惊,护体的灵息自行运起,但没发现任何灵子活动的异状——莫非是偃家什么诡秘的神通:“何咒?”
云雀深沉道:“快乐开心喜洋洋咒。”
白潇辞立即思索了一下哪本经书里有“快乐开心喜洋洋咒”,——突然反应过来女孩就是在开玩笑:“……”
“……”白潇辞点名批评,“无聊。”
“就是无聊,”云雀睁着翡翠色的眼睛,笑起来时虎牙尖尖,像是成功偷吃了小鱼干的猫,“——所以你要多笑啊。”
笑?
白潇辞心里一动,这是他忽略了很久的表情。他背上的重负太多,习惯性地蹙起眉头,以至于眉间有一道深深的纹路。
男人恍惚间想起,在模糊不清的年月里,他也在千山暮雪间,无忧无虑地笑过。
彼时他还是个二踢脚的脾气,被薄燐一点就炸,提刀追着这缺德玩意漫山遍野地砍。他们的师父薄远州就笑眯眯地看着,也不出声阻止,有时候甚至还出声拱火:
“阿白,我听见燐哥笑你长得矮,——换我我可忍不了。”
薄燐嚷嚷:“师父你无中生有暗度陈仓……喂喂喂你还真砍我啊!!!杀人啦!!!雪老城最矮弟子拔刀砍师兄啊——!!!”
彼时白潇辞的“踏雪寻梅”比薄燐高出了整整一段,男孩轻而易举地追到了自家师兄,一脚把薄燐踹进雪里,拔刀兜头就砍。燐哥夸张地拉着嗓子乱嚎,仿佛自己已经被砍成了火和粦(?):两个男孩在雪地上滚了一遭,场面顿时从师兄弟喂招变成了村边小逼崽子打雪仗,互相往对方脸上糊雪。
明百灵怯怯地拉架:“你们别打了……师父你劝劝……”
薄远州喜闻乐见,抚掌大笑:“打得好!”
现在一想,薄燐崇拜师父胜过于他。薄燐敬薄远州如同生父,乃至长大成人,薄燐的性格、行事、刀风,都和师父别无二致。
薄燐有时候还跟白潇辞咬耳朵:“你说师父是不是我亲爹啊?我觉得他长得好像你燐哥。”
当时的白潇辞愣了一下,随即一翻白眼:
“二百五。”
在薄燐背着明百灵上山之前,雪老城唯一的传人薄远州,与发妻生活在雪老城里。后来薄夫人因分娩过世,薄远州为了纪念自己亡故的妻子,让儿子跟随母姓,取名为:
——白潇辞。
视薄燐为己出的薄远州,是白潇辞一个人的父亲。
云雀执意要白潇辞洗澡的时候带上那个木头鸭子。
白潇辞端正地坐在温泉池里,和鸭子大眼对小眼:“……”
白潇辞抬手猛地一拍鸭头,木头鸭子被白无常一掌拍进了水里,头下脚上,胖屁股悠悠地浮在了水面上。
云雀的声音在山石后传来:“聊天么?”
白潇辞本来还在走神,这回惊得运气而起,寒江沉雪差点脱鞘而出:“……”
白潇辞怒道:“我在沐浴!”
男女大防,成何体统!
“我知道呀,”云雀莫名其妙,“我听你在玩小鸭子,是不是无聊?我沐浴时也挺无聊的,没人陪我说话。”
白潇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