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潇辞刚想说什么,突然闻到一丝不详的腥味,“云雀?”
这是……
人血的味道。他无比熟悉。
山石后没有回应。
白潇辞定睛再看,山石后缓缓漫溢出黑红的色泽,一绺一绺地散落到银光粼粼的泉水里。
白潇辞心里陡然一凛,寒江沉雪应念而动,凌厉锐进的刀锋削开了整座山石,悍然斩断了漫目缱绻的月色:
“云雀——?!”
、说第二十八:槐木堂
穿道袍撞鬼,喝凉水塞牙,吃糖饼烫后脑勺——闻战这辈子就没倒霉到这等去他娘的地步,一时间心里只剩下了闻老爷子的醒世名言:
老天爷,你干脆下场鸟雨,干死我得了。
闻战听见了外边震天的杀声、瘆人的尖叫、孩提的痛哭,这里毕竟只是沁园春的一处规模较大的医馆,根本比不上门派总部——这里是紫篁城城内,警卫力量着实有限,所有刀兵加在一起可能也凑不够十把。医馆内的大夫又大多都是腿脚不便的老人、身手文弱的书生、或者干脆就是未出阁的姑娘,这杀鸡还要用牛刀的,闻战只想到了一家——
江湖上臭名昭著的邪魔外道,“槐木堂”。
据说槐木堂是沁园春分裂出去的一股势力,确乎是有一些道理。沁园春的掌门“春风化雨”钟无恨,槐木堂的掌门“毒绝天下”钟不悔,——连名字都他娘的成对称美,关系肯定大大的不浅。
就是不知道沁园春和槐木堂之间到底结下了什么血海深仇,槐木堂每隔几月就要杀一批沁园春的弟子,仿佛什么神秘的祭天仪式:槐木堂堂训第一条便是“斩草除根”,一但开了杀戒,里里外外都要死个干净,连看门的黄狗都要被切了喉咙——
——医馆住下的闻战和苏锦萝,当然也包括在内。
闻战:“……”
干!
少爷心里的脏话山呼海啸,他倒是想冲出去锤死那帮缺德带冒烟的玩意,杀到杀不动为止——但是苏锦萝显然不能跟着他玩命,女孩子现在炁府里半点灵息都没有,落在那群人手里的下场显而易见:
那只有跑路了。
经过悍将一役之后,闻战无师自通了很多东西,比如“尽力而为”四个字:
可以帮忙的,他两肋插刀;爱莫能助的,他也没有任何愧怍。
沁园春的医师固然可怜,但是比起别家女孩的安危,还是自家女孩的重要一些。
别院里冲进来的练家子都在四阶以上,闻战去年刚刚评上了六阶,何况如今筋骨根本还没好利索,一动手即判生死。少年倒也没再磨蹭,背着苏锦萝踹开了窗户,运起灵息一纵凌风而下——
“……我们,”苏锦萝不安地回望,“真不管了?”
沁园春的女孩子待苏锦萝很是不错,但女孩随即又想到自己才是闻战跑路的原因,咬着舌尖闷闷地不出声了。
闻战咬着一绺鬓角,发狠地锁着冷峻的眉峰。掺着腥血的夜风从少年耳边呼啸而过,苏锦萝似乎又说了什么,闻战一概没听进去:女孩子受的是将门教育,把“五强八恶”看得比命还重,他只是个锦衣玉食的纨绔子弟,没什么太大的道德包袱——
闻战只是在想之前给他正骨的大夫。
悍将起码折了他半条命,给他正骨的大夫虽已有了三个月的身孕,炼炁依旧浑厚而绵长,渡入闻战经脉时似有春水潺潺流过。
她也在身后的血与火里吧?
那些尖叫、哭喊、惨声,是不是也有一道出自她的喉咙?
她会不会心里闪过一句希冀,她曾经医好的闻家二公子会来救她?
闻战轻盈地落在乌黑的鱼鳞瓦上,一个念头也跟着落了下来:
如果当时也有人来救母亲,母亲是不是就不会疯了?
——没有如果。
闻昀山,闻战在心里说,你要做,就现在立刻去做。
闻战心思电转,立刻有了定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