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子低着头,她很愧疚,在这种时候拖了大家后腿。
“没事,”小陆大夫居然还有心思安慰她,“我们信不过镜心春水,你就是我们手上的人质。”
惠子脸颊一红:“……在下只是低贱的忍者,算不上……算不上能要挟春水大人的砝码。”
陆梨衿心说我靠,你要是瞎了,我还长着眼睛,镜心春水这个阴暗逼,最有人性的时候,就是为了你拔刀了吧?
一个男人,为了一个女人,对着炁魔冲锋,这还不算真爱么?
你不会真以为他在体恤下属吧?
陆梨衿:“……”
小陆大夫突然叹了口气。
年轻姑娘在恋爱里想的事,其实大差不差的。只不过惠子是作为忍者,卑微地喜欢自己的主君,而陆梨衿是作为姨娘,卑微地喜欢自己的少爷。
身份这条巨石,躲不开又逃不掉,沉甸甸地压在她们的脊梁上,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有多少次,”陆梨衿恍惚地想,“我不敢去承认闻征的回应呢?”
因为自卑,因为懦弱,因为惶恐,躲避着那颗又渴求又不敢渴求的真心。
于是他们彼此拉扯,互相纠缠,反复折磨……居然就这样无用地蹉跎了这么多年。
“惠子,”陆梨衿轻声道,“等这一切结束,如果你还活着,镜心春水也还活着的话……你就去跟他说,如果喜欢你,就改了你的籍,把你娶进门吧。”
惠子震惊了:“我怎、怎么能说出这么不知羞耻的话……”
她可是忍者啊!
陆梨衿笑了笑:“大不了就是被拒绝。如果喜欢你,又不敢娶你,这种男人也不值得喜欢,你也好死了这条心,省得被相思苦苦折磨。”
惠子睁大了眼睛,忍者女孩是第一次听说,这么大胆泼辣的论调。
“——反正啊!”
陆梨衿浑身燃起炼炁,但是几乎淡得看不到,“空识色”的透明已经占据了陆梨衿的半张脸,如果她回过头,惠子一定能看到,陆梨衿的脸上出现了一个骇人的空洞。
像是被什么蛀光了的人偶。
“人生就这么短,这辈子也就这么短!”
陆梨衿大笑起来,她也看不懂自己了,她这么怕死的一个人,怎么会在这种时候,笑得那么自由洒脱呢?
疯了,她可能真是疯了,空识色占据了她的内心,连那点拧巴的怯懦都给吃干净了。
“——去爱吧!去恨吧!大胆去做喜欢的事,大胆去追喜欢的人!别等到来不及,就真的没意义啦!”
?
?
?
闻征静了静。
良久,闻征的喉结,才上下动了动:“真的?”
“陆君的意思,她献祭一事,是要瞒着你的。”
镜心春水偏头觑他,是一道素冷如弦月的目光,“但是我觉得,对闻君不公平,还是要跟你说才好。”
镜心春水改变了对闻陆二人的称呼。原因无他,在危难中并肩作战的同伴,无论是什么立场,无论是什么动机,都算得上是镜心春水的朋友了。
这种大事,春水对朋友自然不能隐瞒。
闻征:“……”
闻征回过头去,陆梨衿在他身后不远处,她好像跟惠子聊起来了,笑得很是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