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华奉命去给三位长使送礼物时,蔺昭回到千秋斋,把负责留守的荣华叫过来问话。
这回不再是问齐王府的情况,而是问他们二人的情况。
“荣华,你和春华在齐王府呆多久了?来千秋斋之前,你俩在哪儿当差呢?”
“回长使的话,我是府里的家生子,之前在针线房当差。春华哥哥是几年前跟着柳少使进府的,去年柳少使病逝后他就成了无主之仆,一直在四处打杂。这回蔺长使您入府需要人伺候,正院管事的清风哥哥就把我俩拨来了千秋斋。”
“既然是家生子,那你对齐王府的规矩应该非常了解了。荣华,我刚才轮流拜访了一下齐王君和两位侧君。也不怕老实告诉你,我在傅侧君那儿挨了一顿臭骂。”
荣华有所明了地问:“蔺长使,您是不是先去拜访了顾侧君,然后再拜访的傅侧君?”
“没错,就是这个顺序出了问题,傅侧君气得差点没生吞了我。我弄错顺序了是吧?”
“长使,其实也不算错吧,毕竟顾侧君有了五郡王,有道是父凭子贵,眼下在王府除了齐王君,他就是最尊贵的那一位,您先去拜访他也说得过去。但如果按资历论的话,傅侧君要比顾侧君的资历高一点,您把他排在顾侧君后头拜访,他也有理由发火,您挨骂也只能认了。”
“那看来我应该先去拜访傅侧君才对呀!毕竟他的资历摆在那儿,论资排辈就没法挑错了!”
“话也不能这么说,长使,如果您先去拜访了傅侧君,顾侧君知道了肯定也会不满,觉得您怎么能让傅侧君压过他这个有女儿的侧君一头呢?”
“也就是说,这两位侧君都有我应该先去拜访的理由。而无论我先拜访了哪一个,对另一个来说都是怠慢。对吧?”
荣华想了片刻点头道:“回长使,确实就是这样一个两难的局面,没有办法做到两全其美。”
蔺昭只有苦笑的份儿,搞了半天这道题根本就是无解的。无论他怎么选择,到头来都会得罪一位顶头上司。
“不过如果横竖都要得罪一位侧君的话,得罪傅侧君就不如得罪顾侧君了,因为相比之下,顾侧君的脾气要比傅侧君稍好一点。”
蔺昭也这么觉得,两害相权取其轻,傅侧君那个霸道张扬的脾气,就像自带燃点说爆就爆。
相比之下,走高冷路线的顾侧君不至于像个炸药桶一样,一点火星子都能炸起来。
如果年纪更小的荣华都能够分析出来这一点,春华又怎么会不知道,还直接建议蔺昭去拜访傅侧君呢?
蔺昭的第六感告诉他:这小子该不会是故意给我挖坑吧?如果是的话,那我迟早会被他坑死不可。
第一天在齐王府上班的经历,让蔺昭有种遍地是坑的感觉,心塞心累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
次日清晨,蔺昭又是天没亮就被叫起来,预备去正院给齐王君请安。
春华服侍他梳洗打扮后,再次建议他戴那套最奢华的金冠。
“蔺长使,这套金冠最符合您的身份了,要不今天就戴它吧?”
“不用了,我觉得它有点太招摇,戴那套碧玉的吧!”
为蔺昭戴好发冠后,春华又捧着一盘鲜花过来让他挑选。
“蔺长使,这朵红月季开得正艳啊,正好配这个碧玉冠,要不我替你簪上看看?”
这类鲜艳欲滴的红色花朵,蔺昭一向接受无能。
原本就不想簪它,春华再这么一推荐,他更是多了一个心眼:如果这小子真是暗中想坑我,他的话我最好都别听。
“还是簪黄月季,我喜欢黄色。”
。
六点差一点,蔺昭提前来到正院打卡上班。
流程和昨天是一样的,所有有品级的庶夫们济济一堂,等着齐王君露面,再一起给他请安,然后喝上一杯茶就可以散会走人了。
散会这个环节是有讲究的。
齐王君第一个走,所有人一起行礼恭送他离去后,就轮到傅、顾二位侧君出花厅,接下来是四位长使,八位少使走在最后。
这个顺序蔺昭完全能够理解。
总经理带着副总、部门经理和主管们一起开会,会后肯定是职位最高的先走。
总不可能大领导还没走,一帮小主管抢在前头蹿出门,那样很不礼貌。
恭送齐王君离开后,傅侧君立刻转过身率先走向花厅大门,有心要抢在顾侧君前面,满足自己压过他一头的心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