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轰隆——”
城市边缘猛然响起的爆|炸震天撼地,橘红火球裹挟的铁皮与砖石腾空迸裂,翻滚的浓烟热浪中,钢铁在高温下扭曲变形,整间工厂发出凄厉惨叫一般的尖噪。
十数辆消防灭火车不间断地向失火厂房喷水,意图从外围为厂房降温,防止火势持续扩大。
数不清身穿防护服的消防员在烈火中进出,摘下面罩大口喘息时,便能见他们的皮肤早已爆皮发红、爬满狰狞血丝。
警戒线外,一名大腹便便的男人满脸烟灰,身上的西装在混乱中被扯坏,无力跌坐在地,绝望地死盯着漫天烈火。
完了,这下全完了!
同样狼狈的行政主管急忙跑来,顾不上往日在人前的派头,腿软地蹲跪在厂长身边,惶恐颤声说:“厂长,不对啊,人数不对啊!”
厂长完全沉浸在惊慌中,一时无法抽神,犹如失了线的人偶,目光一寸一寸地移向他,怔愣吱声:“啊?什么?”
作为指战员的苏泽阳守在灭火车边,耳尖听到了两人的谈话,掀起警戒线一把将厂长从地上抓起,放声质问道:“我再问一遍,工厂里的人都出来了没有!”
厂长支支吾吾地回不上话,答案改了又改:“出来了……但可能还有人……我不知道啊!”
苏泽阳气得紧抓着厂长的衣领,“那我前面问的时候,你为什么笃定说工人全都撤出来了?”
在此之前,他和其他指战员反复问了厂长多次,得到的都是同一个回答——“工厂消防设施完备,平时注重应急演练,目前所有员工已撤离火场”。
可如果实际情况并非如此,就意味着因为厂长的隐瞒,消防错失了最佳救援时间。
眼前的事态容不得慢慢盘查,苏泽阳不罢休地追着问:“工厂还有其他负责人吗?到底还有多少人没出来?”
行政主管害怕地缩着脖子,颤颤巍巍道:“生、生产主管说组装间的员工还没出来,4个。”
“四个人。”厂长原本悬着的心,彻底同大火里的工厂化为死灰,又一屁股腿软地瘫坐在地上。
要是人员营救工作没有完成,消防救援工作需要再做调整。
苏泽阳不在乎工作调整的难度,这对他们来说原本就是常态,火场里原本四条鲜活的生命才是重中之重。
倏地,耳机里传出的急呼打断了他的思路,顷刻间将心跳吊上高峰。
“这里是北区消防站,有没有兄弟在火场里看到过我们的人,陈明和牛勇。我们这边呼叫很多次了,一直无人回应!”
苏泽阳二话没说,切到站内频道同步信息,“贺晏,你们怎样了?北站丢了两个人,陈明、牛勇。”
对讲机另一头迟迟无人应答,令苏泽阳越发担忧,急得在原地直打转。
“砰!”
工厂猝然传出又一声火焰爆裂的巨响,连带着对讲机也跟着发出一阵不详的嗡鸣。
苏泽阳预感不妙,急声大喊:“贺晏,你听到了吗?乐朗、小高!”
“呼——呼——”
空呼氧储告急的窒息每走一步都在挤压着人类生命的极限,胸腔团积着的热气无法舒发,好似下一刻这具身体就要由内而外地融入火海。
在奋力冲出热浪的瞬间,有消防员脱力的跪倒在地,被同伴紧急拖到消防车边从头到脚浇了一遍才算重新“活了过来”。
看乐朗状态回来了点,贺晏才摘下氧气面罩,钻到水阀底下降温,脱力地靠在车边大口喘气,冲苏泽阳招了招手。
即使有面罩隔热,火场内的高温仍烘得每一名主攻手面容黑红,随便一个表情都能带来钻心刺痛。
“快摸到起火点了,换空呼,我再带队人进去。”贺晏扶着轮胎站起身,拆下背上的氧气瓶,喊人帮忙换一下。
见苏泽阳着急大喊,他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又说:“耳鸣,听不清。丢了两个人是吧,我们进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