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他想起白祺曾经跟他说:“我会送一件令你满意的生日礼物。”当时,他真的非常开心。他幻想,他可以跟她执手到白头,他会一直一直爱她。于是,在白祺从浴室出来后,就看到江峤幽深的目光,那目光里的爱意丝毫不作假。白祺于是轻轻微笑下,她眉眼生得非常好,笑起来璀璨生光,玫瑰花一般灼人。眼神却很淡,她抬手指了指桌子上的文件——刚刚江峤看到的那一份,在灯光下,她指尖通透白玉一般。“那是给你的分手礼物,喜欢吗?”那一刻,江峤浑身的血液都冷下去。他脸色变得苍白,依然保持镇定,拳头紧握,勉强含笑道:“可以告诉我个理由吗?”白祺非常冷漠道:“不可以。”然后,她没有看他一眼,直接推门离开,司机早就等在门外。她窈窕婀娜身影逐渐消失,融化在夜色里。——白祺回到温泉酒店时,沈居安已经在了,他正在流理台洗水果。他的背影很出众,宽肩窄腰,身姿修长挺拔。但从地上被水晶灯映出的影子里,都能被人品出几丝旖旎意味。白祺轻轻走过去,脚步落在地毯上,几乎不发出声音,她从背后轻轻抱住他。沈居安动作微顿,眉目变得柔和,却没有做声。他慢条斯理把水果切好放到果盘里,声音很轻,勾勒出一室安谧。沈居安没有打破寂静,一直任她抱着,过了一会儿,白祺动了动,收回手,才道:“我今天找了唐延问了些事情,兴许他已经给你说了。”她说话永远那么直接。沈居安温和“嗯”一声,转过身看她,说道:“我们出去说。”白祺却拿了毛巾给他擦手上的水滴,拽住他骨节分明的手,不让他出去。沈居安于是微笑,倾身在她额头轻吻:“好,我们在这里说。”白祺松口气,慢慢给他擦拭手指。有些阴暗心思,只适合在密闭狭窄的环境袒露。她微微垂眸睫毛纤长,遮住眼底神色,声音轻轻地,有些怨恼道:“我不明白,他心底是怎么想的。可以对一些人那么好,又可以对一些人恨之入骨,赶尽杀绝。”今天,唐延告诉她,原来白蕴和也不是白绍礼的孩子,白蕴和是白绍礼部下的遗腹子,为了给他一个良好的生活环境,他把白蕴和养在自己名下。他给白蕴和白雅和几十年锦衣玉食的生活,几十年里尽到做父亲的责任,关心爱护无不妥帖,却把她赶出白家二十年不闻不问。在她事业稍有成就时,他不为她高兴,而是想将她这一点希望的火种泯灭于萌芽中。偷盗机密、派人暗杀、私自下套,种种行为,都是一个父亲对亲生女儿做得。白祺不是很理解。他为什么那么恨她?明明,她一直很崇拜他,从小她就希望成为父亲那样伟岸的人,成为白家的脊梁,撑起一整个家族。甚至,她刚回国时,也做好跟他和好的打算,她可以不念过去,她还是想保留一分稀薄的亲情。沈居安看着她,有些心疼。不可否认,亲情在白祺心底始终占有很重要的位置。沈居安对此深深嫉妒。他轻柔把她发丝勾起来抿到耳后,眼神很温柔,淡声道:“因为他始终爱得都是你的母亲。你的母亲明媚天真,像是太阳一样,他无比渴望自己的女儿也能像自己心爱的女人,但你太像他了,依照他的性格,他不会喜欢一个更年轻更强大的自己。”不可质疑,白祺除了长得像聂华筝的娇艳明媚,性格一点也没遗传她。她的性格像白绍礼像白家老家主,遗传着历代白家人的冷血薄情。或许她会仁慈,但这是在没有涉及她底线的基础上,如果有人越了她底线,她绝对会不死不休千百倍换之。白祺微微点头,好像听进去他的话。沈居安温柔抚摸她白皙修长的脖颈,眼中神色莫测。他希望白祺能够把一切恨意与不满都施加到别人身上,而不是惩罚她自己。所以,他没有告诉她。其实,聂华筝在怀孕她之前就出轨了温清荣。即使是聂华筝自己也闹不清,白祺究竟是谁的孩子。而白绍礼是万万不会相信医院的dna检验的——他自己就曾经拿着造假的dna检验单以混淆白家血脉的名义把他的亲弟弟赶出白家。怀疑的种子一旦落下便呈燎原之势。即使白祺拿出再多的证据来证明自己,那件事在白绍礼心里也一直是一道坎。过了会儿,白祺重新抬眸,不再有刚刚的破碎感,她好像想明白什么似的,面色明媚起来,毫无阴霾,“我们去吃水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