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了笑,让沈居安把她放下来。沈居安把她放到床上,垂眸看向她。白祺直起身子,往后退两步,跟他拉开距离。她微笑着说:“我心情不好,不关你的事。这几天是我一个朋友的祭日,我总是梦见他,所以神思恍惚。”她跟他之间划开一道天堑,隔开的环境与经历。沈居安自幼父母双亡,少年茕茕而立,长在沈家老爷子膝下,看似悲惨。但他缺少的只是精神慰藉,缺少父母关爱,其余的,从哪一方面而讲,他都是当之无愧的天之骄子。而白祺,她则是面临最底层的生存问题。从被白家赶出来开始,她就一直在生与死的选择里挣扎,她的遭遇,一贯高高在上的沈先生是不会理解的。沈居安却说:“但是我的逼迫加重你内心的压抑感,不是吗?”白祺笑了下,语气谅解:“我很理解你,你只是想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而已,尽管有些不择手段。”她捋了捋头发,漫不经心说:“在你没有用白家威胁我之前,我一直把你当做我的男朋友,我可以放肆撒娇,跟你说一些情话。”“后来我发现我错了。”白祺笑着看向他,笑容矜持:“你不是我的男朋友,你是神明,你需要我供着你,需要我仰视你,我甚至没有跟你分手的权利。”沈居安垂眸轻笑,忽然问她:”你又在演戏吗?”“白祺,你擅长攻心,你猜我这一次吃不吃你这一套?”他微笑说。白祺心里一慌,面上还是淡定自然。她摇摇头,然后从床上起来,走到橱柜,拿出一盒药,打开冲剂,用热水浸泡。不久,散发出中成药的苦涩香气。她的背影纤细窈窕,单薄瘦弱,脸色也是莹白的,看着很让人心疼。沈居安叹了口气,终于还是妥协,他淡声说:“如果你不愿意,我们的婚约从此告废,你不用担心白绍礼找你麻烦。”白祺依旧不说话,她拿起杯子抿了口中药。药是扎人的苦涩,她声音却轻轻的,“那我把戒指拿给你。”沈居安走过来,看着她背影,头发遮住她面容,他不清她神色。但他心里隐隐约约猜测,她或许在笑。——白绍礼时隔一日又要跟聂华筝见面。包间里还有上一次没来的沈居安。他跟沈居安从容交换一个眼神,轻声问道:“怎么想解除婚约了呢?”明明上次他下了那么大一盘棋,就想着逼白祺就范。沈居安没忙着回答,而是看向白祺。出乎他意料,她并没有穿一身大红色表示庆祝,反而依旧素淡,唇角始终微抿,看不出她到底是喜悦还是悲伤。钢笔在修长指尖转了个弯,沈居安低头在婚约书上写下名字。白祺也淡定自然签名。一切结束后,聂华筝松了口气,她拉着白祺离开包厢,刚一踏出门就跟白祺说:“小宴在潞河庄园等着你呢!”包厢里,秦雅君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她没想到刚刚分手,聂华筝就要给白祺相亲了,这也太着急了吧。她抬眸小心看向沈居安。他依旧很淡然,好像也没有很在意这段短短的交往。——自从白祺跟沈居安在一起,聂华筝就无法撮合白祺相亲,她那旺盛的精力无法挥洒,只好搜集一大叠青年才俊资料,就等白祺空窗,把他们介绍出去。白祺看向她喜形于色喋喋不休介绍相亲对象的母亲,无奈捏了捏眉心,提醒她:“等我从柏林回来再说。”“还有。”她状似漫不经心道:“温如初也是单身,你不妨也给她介绍一下对象。”“你知道了?”听到温如初的名字,聂华筝有点慌张,她揪着袖口,惨白一张脸说:“我也不是故意让她住在潞河庄园占了你房间的,就是她实在没地方去,又实在喜欢你的屋子,我这才……”白祺冷冷看着她。她记得聂华筝泄露商业机密时,也是那么楚楚可怜跟她解释的。司机为白祺拉开门,白祺躬身上车,她打开车窗,笑着跟聂华筝说:“哦,没关系,我已经把潞河庄园卖掉了,三日之内你搬出去。”“还有。”她微笑着,眼神丝毫没有感情:“我以后不会再给你生活费,你的信用卡我也停掉了。”“妈妈,你已经是个成年人,希望你能自己独立生活。”说完,她懒得看聂华筝反应,直接降下车窗。豪车离去,留下稀薄汽车尾气,聂华筝脸色煞白一片,她颤抖着抱住肩膀。——白祺启程去柏林那一天,潞河庄园的转让事宜已经办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