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桥中间的穹顶转了一圈儿,而后面朝玥儿的方向,面露疑惑。“师姐要带我的看的,莫非是这轮皎月?”玥儿站在桥侧,脸上无悲无喜,一点女儿家的灵动也没有了。“小师弟可曾听过一则传闻怪谈?”她扯着嘴角,硬是弯出个僵硬无比的笑容,“西洲乔家的姑娘爱上一名家仆小厮,二人暗通款曲,却被乔家老爷发现,硬生生打断了那小厮的腿,用草席裹着,沉入了河中。听说那小厮就是从这儿,被丢进河中的。”嗯,怎么的呢?忽然就凄美爱情故事了?晋琅眯着眼,饶有兴趣地听她继续。“乔家小姐以为小厮只是被赶出了乔家,还心怀骐骥,希望小厮能在养好伤之后回来带着自己私奔。却在某一日,从自家奶娘那儿听说…小厮已死。她悲恸万分,亲手雕了一枚牌位。在某一夜,趁着家中人不注意,穿着早就准备好的嫁衣一路向此处奔逃…”嗯嗯?等一下,这个剧情有点耳熟,他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经典。要是没猜错,后头应该是乔家小姐为爱殉情,然后小厮魂魄出现带走了她,或更那什么一点,化成蝴蝶也是有可能的。果不其然,玥儿说到…“后头追来的家仆逐渐逼近。她手捧牌位,凤冠霞帔,跪在了桥心。”桥心正是晋琅站着的地方。“对着月,磕了三个响头,誓与小厮结为夫妻。”“此时,桥的另一头白雾四起,传来了唢呐鸣鼓之声,一支迎亲队伍在白雾中缓缓现形。”嗯嗯,对,就这走向,男主该出来了。玥儿双目终于染上笑意:“乔家小姐本以为是天上的情郎来迎娶自己了,却在看清迎亲的喜幡时面色一白,吓得落荒而逃。”嗯?这剧情走向有点与众不同了。“乔家小姐没想到,她对月三叩首,竟招来了一位鬼王的迎亲队伍。她自是想逃,可区区凡人,又怎能与鬼王相抗。她被迎亲的鬼童逮住,折断手脚,装入花轿。当着追来的家仆面,消失在了白雾之中。”“……”行吧。好好一个凄美的爱情故事最后变成鬼故事,乔家小姐实惨。玥儿小师姐这会儿缓缓抬眸看向晋琅:“小师弟,你相信这是真的吗?”“我不信。”晋琅答得很干脆。“小师弟想瞧一瞧虚实吗?”玥儿向他走来一步,唇角还挂着笑。“好啊!”晋琅大大方方应下,笑得更深了,“那就辛苦你啦。”玥儿身后迅速伸出一只手臂,按在她后颈之处,没等玥儿反应过来,她便被人压着脖子跪在了地上。凌越海的怜香惜玉仅限床榻之上,只要下了地,就只有心狠手辣四字。他按着玥儿的头死死往地上磕去,没有想象中的鲜血四溅,反倒是那张脸如皲裂的大地,碎成许多。在凌越海拽着后领拉起来的时候,掉下其中一块大的碎片,露出里头游走的腐蛆。假面鬼,无面无相,最擅长盗用别人的美人面,但最多只能持续一到两日。魔尊就站在假面鬼的面前,自不避让,心安理得接受她的叩拜。第二个头磕的响亮,一听就是饱熟。假面鬼发出凄厉的叫声,她拼了命想挣脱出凌越海的魔爪,也不再模仿玥儿说话,声音恢复就像是木轮磨砺着粗糙的石子路那样难听。假面鬼在第三个响头扣下去之前向晋琅求饶。“求求你,求求你放过我吧!求求你!我也只是…我只是受人之托!”晋琅走到桥石栏边儿,懒洋洋地倚在上面。他只歪过头,鬓边长须斜贴在脸上。“受谁之托?”“是,是一个玉面郎君,八尺高,戴着斗笠,看不清脸。他允诺我…若是将你引出来,就帮我亲手扒一张美人皮,锻成法器…我就不需要每几日重塑一次了。”“哦~”晋琅仰着下颚,点了点头,“那我小师姐呢?人在哪?”“她…她…”一直缄默不语的凌越海按着它又要磕下去,假面鬼吓得赶忙说:“我将这个故事告知她听,她非不信,就亲自试了试!没想到,没想到…”晋琅缓缓走到它身边,这会儿月牙一样的眼睛沁上寒霜。他并起双指,指尖在假面鬼脖颈上划出了一道银光。玥儿瞧着大大咧咧,却不是没脑子的脓包。不可能会做出假面鬼口中这番举动,恐怕是玥儿修为不抵假面鬼,被它强压着对月三叩。假面鬼脑袋落在地上,“咚咚”两声,响起第三叩的同时,桥对面果然如假面鬼所说,白雾大作。迎亲幡高悬,迎风摇曳,上头透着森森煞气,红幡黑墨,漆黑的字沿下淌,一个“囍”字既诡秘无比,像极了“鬼”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