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推时极慢，像潮息被温柔托起；下抽时极快，几乎瞬间让人失衡。
替位者在一次下抽时侧身借力，迅速靠近崔大力所在的涡心，动作流畅得不像第一次来这里的人。
我看着他暗暗判断：他要么己经提早接触过鳞界的息，要么体内有类似鳞界的共振结构。
崔大力挣扎了一下，周身的丝缚立刻收紧。那丝不完全是实体，更像是一种潮息凝成的细链，它们从涡心的中心——一个像鱼瞳一样的暗孔里不断吐出，一旦缠住猎物，就会在猎物发力反抗时加倍束紧。
他的眼神在我的目光下变得焦急——两指并拢向下划，是我们小队的急撤手势。
随即又用嘴型做了几个词：
“别——进——来。”
我愣了，这不正是在告诫我要离涡心远吗？
替位者伸出手，一片漂浮的鳞片自动贴到他的掌心，像识别了“持有者”一般发出一圈蓝白色光纹。
那圈光沿着他的手臂扩散，最终停在胸口——在那里，与我的桨痕形状有着惊人的相似，只是颜色不同，是冷色的银蓝。
他抬头看我，轻描淡写地说：“门，不止一扇。你的是首接通道，我的是侧门。都能进，只是方向不一样。”
话音未落，那片鳞片啪的一声碎裂成无数细小鳞屑，冲着涡心飘去。
涡心外层的旋转瞬间减速了一拍，像被喂了一口麻醉药。这竟是有意的开口试探。
涡心中心的暗孔忽然睁开——没错，用“睁”这个词是因为我确实看到了构造类似瞳孔的收缩与放大。
瞳孔收缩，替位者的身形被一股巨浪般的反向流击退，他借势旋转避开卷入。
与此同时，数片鳞片同时亮起，映出的全是同一幕光景——我被困在涡心中央，桨痕发光，潮息顺着我的脊骨被快速抽离。
那种画面看的我脊背生寒。
这不是过去、也不是记忆，这是鳞界在“展示未来的可能”。
我突然意识到——崔大力的光信号为什么在进入鳞界前会显得那么急促。
这里的息场对骨息讯号干扰极大，任何延误都会让原本的节奏被改变成误导。
换句话说，他可能从没催我进入，而是在竭力发“撤退”信号，可被我解读成了“窗口紧迫”。
这是潮心最擅长的——扭曲中间媒介，让意图产生反转。我第一次有那么清晰的感觉：这不是鳞界自动的性质，而更像有有意识的操控。
就在我判断要不要接近涡心时，耳骨中传来韩雪的蓝丝震鸣。
“能听到吗？”这是她一贯的确认开场。
那声音被拉得很长，像是从很远的水下峡谷传过来，但依然透着一丝急促，“黑水外在下沉，潮膜周围有触须影——我没法靠近太久。三息内回应，或者我切断共振免得被它顺线抓到你。”
我一眼盯着崔大力，又看向替位者。
在鳞界里，每一秒都在做出无法回滚的选择。
韩雪的蓝丝声波仍在耳骨中震鸣：「三息内回应——」
这种长距离潮内通讯，会放大骨息消耗。她的声音虽然平稳，但背后的水压和潮音嘶啸都泄露了外部局势的不稳。
替位者懒懒地漂在我与涡心的斜角，手指间还捻着一片未碎的鳞片，仿佛在等我先出手。他的灰瞳偶尔扫一眼涡心内的崔大力，又回到我身上，像在衡量一笔交易。
崔大力那边，丝缚的收紧己让他的呼吸频率肉眼可见地混乱起来，他的眼白暴露得更多，嘴型急促重复着“别靠近”，但那无声的坚持在整个鳞界的低鸣中显得微弱。
我知道，一旦他筋力耗尽，涡心的潮息会趁势渗入肺腔，将他的骨息彻底改写。
第一息——
我调整呼吸，压低桨痕的共振频率，不让它暴露太强烈的渴求。
手腕半举，试着将桨痕的息流沿臂骨向外输送，凝成一股细流探向涡心外缘。
替位者瞳光一闪：“你疯了吗？第一次进入鳞界就用自己息去触那种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