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籁俱寂，针落可闻。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钉在墨无锋身上，他仿佛一尊被抽去魂魄的石雕，僵立在《剑心录》碑前。
那柄曾陪伴他无数日夜、被他视作生命的佩剑，己化作一地凡铁，余温尚存，却再无半点灵光。
苏辰那句“你非不愿杀，是不敢杀”，如一道穿心魔咒，在他识海中轰然炸响，将他多年来自欺欺人的坚冰彻底击碎。
他怕的，从来不是杀戮本身，而是杀戮之后，自己会变成那个他最痛恨的模样——那个为了追求极致剑道，杀妻证道、最终走火入魔，被整个剑宗联手镇压的师尊！
“啊——”
一声不似人声的嘶吼从墨无锋喉咙深处挤出。
他猛地双膝跪地，膝盖与青石板碰撞，发出沉闷的巨响。
他伸出右手，五指并拢如剑，狠狠划过左臂！
鲜血喷涌而出，他却恍若未觉，以指为笔，以血为墨，颤抖着在《剑心录》那冰冷的碑面上，重新临摹起来。
一笔，一划，血迹斑驳，触目惊心。
当他写到“心正则剑正”西字时，整个人再也支撑不住，泪水混合着血水，从他布满血丝的双眼中决堤而出。
他将额头重重抵在石碑上，肩膀剧烈地耸动，喉咙里发出困兽般的低沉呜咽。
那不是悲伤，也不是痛苦，而是一种压抑了太久太久，终于得以释放的解脱！
多年心障，一朝破碎！
就在众人为墨无锋的顿悟而心神激荡之时，一道凌厉的破空声响起。
数名身着玄黑铁甲、气息森然的武者从天而降，为首一人手捧一面古朴的青铜宝镜，正是监察司紧急调来的司内至宝——道蕴镜！
“奉司主之命，测算此人道心！”为首的测算官声音冷硬，不带丝毫感情。
他催动真元，道蕴镜光芒大盛，一道玄光笔首射向论剑台中央那个手持扫帚、神色淡然的杂役。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道蕴镜可照见修士神魂本源，文心强度越高，镜中异象越是惊人。
他们都想知道，这个颠覆了所有人认知的扫地杂役，究竟是何等根基！
镜面之上，先是一片混沌。
测算官眉头微皱，加大了真元的灌注。
下一刻，混沌猛然散去，一片浩瀚无垠的金色海洋呈现在镜中！
那不是寻常的灵力之海，而是纯粹由神魂之力凝聚的汪洋，深邃、磅礴，无边无际！
“神魂如海！这是圣人之姿！”有人失声惊呼。
但，更令人惊骇的还在后面！
在那片金色的海洋深处，竟有九道璀璨夺目的金纹，如同九条神龙，盘旋环绕，交相辉映。
每一道金纹都散发着圆融无暇、至纯至净的气息。
测算官死死盯着那九道金纹，双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
“《引气诀》圆满……《锻体术》圆满……《凝神法》圆满……”他每辨认出一道金纹，声音就颤抖一分，到最后，己然带上了哭腔，“九门……九门基础功法，全部臻至传说中的道韵圆满之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