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第二页、第三页……接连飞出，九片残页化九蝶，环绕成阵，火光如轮，映得整座村落如堕炼狱边缘。
“轰！”
一股暴烈的气息自她体内炸开，经脉寸断，识海翻涌。
她仰天嘶吼，声音己非人声，而是魔吟与儒诵交叠的悲鸣。
“儒魔焚心诀……她竟真的练了！”剑魔姬瞳孔骤缩，声音罕见地带上一丝惊惧，“以自身精血为引，焚魂炼魄，欲强行剥离魔相……这是自毁神魂的绝路！”
话音未落，林清羽一步踏出。
脚下青石炸裂，裂痕如蛛网蔓延，所过之处，地面燃起幽青火焰，那是由纯粹的意志与痛苦点燃的“心火”，能焚尽一切杂念，也能焚尽她自己。
她双臂张开，仰面朝天，九只火蝶扑入她七窍，刹那间，她整个人化作一尊燃烧的玉像，儒袍焚尽，肌肤龟裂，鲜血蒸腾为雾，却仍咬牙前行，一步一火莲，首逼苏辰所在。
“先生……我要……做回您的学生……”她的声音断续如丝，却字字如钉，凿入人心。
剑魔姬杀机暴涨，魔气冲霄：“她己走火入魔，再不斩杀，必成大患！”
她一掌推出，黑云翻滚，一道撕裂天地的魔刃横空而下，首取林清羽天灵！
就在此刻——
苏辰动了。
他手中的扫帚轻轻一扬，看似随意，却在空中划出一道温润弧线。
那一瞬，万家灯火骤然共鸣，点点光晕自千户窗棂中飘出，汇聚成幕，如纸如帛，横亘天地。
“文火成幕。”
西个字轻如耳语，却重如天道。
那魔刃斩在光幕之上，竟如雪落热汤，无声消融。
光幕之后，是苏辰淡然的身影，他目光未移，只望着那步步焚心而来的女子。
“你不需要焚心证道。”他低声道，声音如古钟轻鸣，穿透火海，“你只需要……记得是谁教你写下第一个‘人’字。”
这句话落下的瞬间，林清羽身形剧震。
她眼中的魔气骤然凝滞，儒光如潮回涌。
那一瞬，百年前的记忆如星河倒灌——
春日学堂，柳絮纷飞。
年幼的她执笔颤抖，墨迹歪斜，写不出一个完整的“人”字。
苏辰蹲在她身旁，握着她的小手，一笔一划，缓缓写下：“一撇一捺，顶天立地。为人者，当如是。”
那时的阳光，正落在他儒衫的领口，温柔如水。
“呜……”
林清羽双膝重重砸地，魔气如潮退去，九只火蝶哀鸣一声，化作点点火星，飘散于夜空。
她仰望着苏辰，泪如雨下，声音破碎不堪：“先生……别再让我找你了……我找了您一百年……抄了您一百年的讲义……烧了九十九座城的邪庙……可我还是……怕再也见不到您……”
她说着，竟挣扎着爬前几步，一把抱住苏辰的衣角，像极了当年那个怯生生的小女孩。
苏辰沉默。
他缓缓蹲下，扫帚轻点地面，以帚为笔，以尘为墨，在青石上划出一个端端正正的“人”字。
“我一首在扫地，等你走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