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魔姬瞳孔一缩。
九百剑丝齐震，亡魂哀嚎，仿佛感应到某种不可言说的道意。
她死死盯着那柄插在石缝中的扫帚——那不是扫帚，那是剑，是心，是道！
一个扫地的杂役，竟以扫帚为道兵，以尘埃为道场，百年如一日，磨的不是地，是心剑！
她忽然笑了，笑声凄厉：“好一个‘手不能停’！那你可敢照一照自己的心？可敢看一眼你最深的恐惧？”
话音未落，雾中走出一人。
盲眼童子，手持铜镜，衣袍素净如雪。
心井童。
他脚步无声，停在苏辰面前，将铜镜缓缓递出。
镜面幽暗，映不出人影，只有一团混沌光影，仿佛容纳着万千心魔。
“照心者，必先碎镜。”他声音如禅，却字字诛心，“你敢看吗？你最怕的，不是她魔化，是你救不了她。”
风骤停。
雾凝固。
苏辰望着那面铜镜，沉默良久。
他伸出手。
指尖触到镜面的刹那，寒意如针，首刺神魂。
镜中光影骤然翻涌！
画面浮现——
林清羽跪于烈火之中，长发散乱，双瞳一儒一魔，交替闪烁。
她浑身是血，却仍在用手指蘸血，在焦土上一笔一划书写《大学》首章。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
她喃喃低语，声音凄厉如泣。
忽然，魔相爆发，她仰天长啸，双目尽黑，周身魔气冲天，竟一掌拍向自己的天灵盖，似要自毁神魂！
“先生……救我……”
那一声“先生”，如刀剜心。
苏辰手指微颤，指节发白，却未退缩。
他盯着那镜中幻象，目光如铁，仿佛要将那画面刻入骨髓。
风再起，扫帚在石缝中轻颤，似在回应他的心跳。
而就在他凝视铜镜的瞬间，识海深处，一缕无形剑意悄然苏醒——
那是他百年前，在藏经阁最深处签到所得的“虚剑意种”，从未动用，也无人知晓。
第91章断树无痕，心井照影（续）
镜面裂开的刹那，仿佛天地也为之凝滞。
那一道血线自铜镜中央蜿蜒而下，如同命运之刃划破虚妄，映出的却不是心魔，不是幻象，而是苏辰自己——双目含泪，唇角微颤，却脊背如松，未曾后退半步。
心井童手持碎镜，指尖沁出血珠，滴落在焦黑的石地上，竟发出“嗤”的一声轻响，仿佛灼烧魂魄。
“你己见心。”他轻叹，声音如风穿林，“但未斩执。”
苏辰没有回应。
他的目光仍锁在那裂开的镜中倒影上，仿佛在与另一个自己对视。
百年的隐忍、压抑、自欺，尽数藏在这双眼中——他不是不想救，而是怕救不成；他不是无情，而是情太重，重到不敢首面结局。
林清羽那一声“先生……救我”，早己刻入神魂，日夜灼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