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融合。”
刹那间，三道洪钟大吕般的声音在他神魂深处炸响：
“你所信，是道，还是名？”
“你所战，为权，还是安？”
“你所护，是人，还是位？”
每一问，都如利锥刺心。
苏辰身躯微震，银瞳骤然睁开，十息之内的未来碎片纷至沓来——他看见百万将士放下了刀，看见城门百姓撕毁了族谱，看见一位帝王跪在先祖牌位前痛哭失声。
这不是功法，不是神通。
这是道种。
他抬手，将残破《礼记》轻轻置于地上，扫帚轻挥，一道琉璃文火腾起，卷着那三问之音，冲天而起，散入九霄。
当夜。
中州百城，异象突生。
漆黑的夜空中，无数残卷凭空浮现，如落叶纷飞，缓缓飘落。
纸页泛黄，墨迹未干，每一张上都写着那三行字，字字如烙印，首入人心。
有人在梦中惊醒，拾起落地残卷，读罢久久不语。
一名老兵蜷缩在破屋角落，手中紧握战功簿，泪水砸在“忠勇可嘉”西字上，喃喃道：“我打了三十年仗……原来只是为了保住将军的爵位……”
深闺之中，一名少女盯着族谱上“天衍秦氏”西字，忽然抬手，将整本投入火盆。
火光映着她决然的脸：“我不再姓‘天衍’，我要姓‘安’。”
民心如潮，悄然转向。
旧秩序的根基，在无声中裂开第一道缝隙。
而远在中州南街尽头，一道佝偻的身影正拖着残躯，一步一血印，缓缓前行。
他喉间插着半截断箭，血流不止，却仍死死抱着一面古旧铜鼓，鼓面斑驳，刻着一个早己被遗忘的符号——“言”。
他抬头望了一眼夜空飘落的残卷，干裂的唇角，竟浮现出一丝笑意。
下一瞬，他抬起颤抖的手，将喉间涌出的鲜血，狠狠抹在鼓面之上。
第153章言起于血，道立于心
夜风如刀，割裂中州南街的寂静。
言奴跪在青石板上，脊背佝偻如弓，每一步都踏出血痕。
他喉咙间的断箭未拔，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沫的嘶鸣，像破旧风箱在苟延残喘。
可他双手却死死抱住那面铜鼓，指节发白，仿佛那是世间唯一值得托付之物。
鼓面斑驳，刻着一个早己被遗忘的古字——“言”。
那是上古“道谕族”的图腾，是曾以言语定乾坤、以心声立律法的文明残响。
千年前，这个族群因触怒权贵，被灭族于无声，只余下零星遗物散落尘埃。
而这面鼓，便是他们最后的执念所寄。
今夜，它要响了。
言奴抬头，望向漫天飘落的残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