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苏辰，依旧平静。
他踏前一步，扫帚轻点地面，动作轻缓，仿佛只是在清理门槛前的落叶。
可就在那一点之下，尘阵骤然收缩！
原本松散的八卦石柱齐齐震颤，星位归位，阴阳交汇，八方气流如巨蟒合围，将厉玄阴牢牢锁于阵心。
“你不是要以文证魔？”苏辰开口，声音不高，却穿透夜雾，字字如钟，“可真正的文，从不证魔，只镇邪。”
他目光如古井深潭，映着对方扭曲的面容。
“你走火入魔，不是因为经书，是因为——你早忘了为何执笔。”
这句话，如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厉玄阴最后的执念。
“我……为何执笔？”他喃喃，脑海中闪过少年时伏案苦读的画面。
那时他亦曾心怀天下，欲以文章济世，以笔墨安民。
可后来呢？
家族蒙冤，师门不容，世人唾弃……他便将笔锋淬血，以文炼魔，走上歧途。
原来，他早就不记得初心了。
“啊——！！！”厉玄阴仰天长啸，血气冲霄，竟在识海崩裂、经脉焚灼的绝境下，强行引爆体内残存魔元！
轰然巨响中，他周身血光炸裂，硬生生撕开尘阵一角，身形如断翅之鸟，狼狈破阵而去，消失在夜色深处。
风，再度卷起。
碎瓦纷飞，尘土弥漫。
苏辰却己收帚，低头，轻轻扫去门前那几块碎砖。
动作依旧缓慢，仿佛刚才那一战，不过是日常清扫的一部分。
青衫未染血，眉宇无波澜。
仿佛，一切本该如此。
远处山门方向，隐隐传来呼喝与哀鸣。
血影门退去，宗门残垣断壁，幸存弟子战战兢兢归来，有人欲奔向藏经阁，欲向这神秘杂役叩首谢恩。
可当他们赶到时，只看见那扇半开的阁门，以及门内一道低头清扫的身影。
帚影轻动，瓦砾归堆。
仿佛世间纷争，不过尘埃一粒，扫去便是。
而就在这寂静之中，一道素白衣影悄然立于阁外石阶之下。
她手中端着一碗热汤，雾气袅袅，映着月光，温柔如水。
她没有上前，只是静静望着那背影，唇角微动，终是轻声道：
“……该喝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