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今日，我偏要救这执迷不悟之人。”
那一瞬，李乾仿佛看见了自己幼年在东宫读书的画面，看见父皇含笑点头，看见百姓跪拜高呼“太子仁德”……那些被权欲与命运碾碎的记忆，竟在文心照耀下，重新浮现。
“九转还魂丹”的最后一丝残韵，被苏辰尽数渡入其魂。
此丹本可助人起死回生，逆天改命，但他只留一缕，只为保李乾魂魄不散，留一线清明。
“你罪不至死，但亦不可轻饶。”苏辰轻声道，“从今往后，你将永困文榜之下，面壁思过，首至心魔尽除，方得超脱。”
言罢，他抬手一引，那万卷经文所化的金榜自天而降，榜文无字，却有浩然正气流转。
李乾的魂魄被轻轻托起，封入榜底，如囚于无形之狱，却非痛苦折磨，而是静思己过，洗涤灵魂。
祭坛崩塌，地火熄灭，冥道彻底封闭。
风起，云散，月光重新洒落帝都。
九城之上，虚空震荡，那曾记录天骄、评定气运的“无字天榜”再次浮现。
可这一次，榜文缓缓变化——
顶端，那原本象征天机命格的紫微符文悄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执笔儒者的虚影。
宽袖长袍，眉目沉静，手持玉笔，立于万卷之间，仿佛执掌天地文脉，定鼎乾坤道义。
正是苏辰文心显圣之相！
榜侧，西字缓缓浮现，金光万丈——
“文以载道”。
观星子跪伏于城外高坡，老泪纵横，颤抖着仰望天穹：“天机己断……新道当立……此子非人，乃文道之祖！他以文心断天命，以正气镇九幽，从此，天不再独断，道由心生！”
他忽然大笑，笑声中带着解脱与敬畏：“百年藏经阁，一扫断天机……这世间，终究有人，敢以凡身，执笔改天！”
而祭坛之上，苏辰己收起竹帚，衣袍未染尘埃。
他抬头，望向北境尽头，那片连接上界的金门虚空，眼神淡漠，却蕴藏无上锋芒。
“你们定下的天机，我己扫断。”他轻声道，声音不大，却似响彻九天十地。
“若还不服……”
风起，扫帚轻扬，竹枝划过虚空，如笔落纸，墨痕未干。
最后一句，悄然写下——
“道，由我定。”
天地寂静，万籁无声。
唯有那一道扫帚扬尘的痕迹，在月光下缓缓消散，如同一个时代的终结，又似一个新纪元的开端。
三日后，皇城风平浪静。
冷砚在青云宗医庐中悠悠转醒，唇色苍白，气息微弱。
她第一件事，不是问伤势，不是寻父，而是颤抖着伸手，执起案上毛笔，蘸墨，落纸。
笔锋顿挫，却力透纸背。
她写下——
“苏氏子，扫尽浮华，断天机，镇九幽，文心显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