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皇城风平浪静。
晨光如纱，轻轻覆在青云宗医庐的窗棂上。
檐角铜铃微响，风过无痕，仿佛昨夜那场震动九幽、撕裂天机的惊世之战，不过是一场梦。
但冷砚知道，不是梦。
她睁开眼，瞳孔尚带虚弱的灰白，指尖却己本能地伸向案头那支狼毫笔。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执念，只觉胸中有一股浩然之气奔涌不息，若不落笔成文，便要爆裂而亡。
墨浓如血，笔走龙蛇。
“苏氏子，扫尽浮华，断天机，镇九幽，文心显圣，万民归心。”
八个字，每一笔都似刻入天地骨髓，力透纸背，墨迹未干，己有金光隐现。
她喘息着，望着那行字，仿佛看见一位执帚儒者，立于万卷尘埃之中，一帚扫出新纪元。
她长叹一声，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此史，当传万世。”
房门轻启。
观星子缓步而入，须发皆白，脸色苍白如纸，像是被抽走了大半寿元。
他手中捧着一块龟甲，早己碎成十七片，裂纹如蛛网，却仍散发着淡淡的道韵。
他将龟甲轻轻放在案上，整了整衣袍，双膝跪地，额头触地，行了三叩九拜之礼。
“我观星子，曾窥天机三十载，掌命理，断吉凶，自以为通晓大道。”他声音沙哑，却字字如钟，“可今日方知，天机可断，命格可改，道不在天，而在人心。”
他抬头，眼中泪光闪动：“苏氏子以文心镇九幽，以扫帚断天命，此等伟业，岂容无史？我愿弃天机之道，焚命格之术，从此为史官，记此一劫，传之后世，万代不灭。”
冷砚望着他，忽然笑了：“你不怕死？”
“怕。”观星子轻声道，“但我更怕遗忘。若无人记下这一日，那苏辰所做的一切，终将被岁月掩埋，化作尘埃。可他……他本就是扫尘之人。”
他缓缓起身，转身走出医庐，身影佝偻，却走得无比坚定。
与此同时，藏经阁内，寂静无声。
苏辰独自立于长廊尽头，手中竹帚轻握，一如百年来每一个清晨。
他一步步走入阁中，脚步不疾不徐，却每一步落下，都似有无形之力牵引。
尘埃自动归位，书架复原，破损的卷轴缓缓弥合，仿佛时光倒流，一切重回百年前他初来之日。
他走过第一阶，心中默念：“此处签到，得《太初炼气诀》。”
走过第二阶：“此处签到，得‘凝脉丹’三枚。”
走过第三阶：“此处签到，得‘文心通天诀’残篇……”
他一路前行，百年记忆如潮水涌来。
那些孤灯夜读的寒窗，那些签到时的期待，那些默默吞服神丹、修炼绝学的深夜，一一浮现。
他不是天才，也曾孱弱，也曾恐惧。
可他有系统，有毅力，更有——执念。
“百年签到，千处落帚，万次低头……”他站在藏经阁最深处，仰望穹顶，“皆为今日。”
他闭上眼，心念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