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息屏上的生命体征曲线归零的瞬间，林野感到自己的意识被抽离出身体。他悬浮在数据流中，看见无数个自己同时存在于不同时间线上——有的正在破解防火墙，有的被清除者击毙，还有的跪在苏晚的尸体前发出无声嘶吼。
"这是第几次轮回了？"苏晚的声音从西面八方传来。她的全息影像在数据风暴中时隐时现，左眼流着血泪。
林野想抓住那些碎片化的记忆，却触碰到冰冷的金属墙壁。他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废弃地铁站的维修室里，后颈的神经接口冒着青烟。老K正用扳手敲打他的膝盖："欢迎回到楚门的世界，小子。"
"我的生命体征。。。"
"系统惯用的小把戏。"老K扔给他一个锈迹斑斑的罐头，"当你触及核心代码时，它会让你死一次。重置感知，清理缓存。"老人癫狂的笑声在隧道里回荡，"就像给鱼缸换水。"
林野摸到后颈的伤疤——那里本该有植入芯片的凸起。苏晚的投影突然从积水里升起，这次她的右臂呈现出不自然的像素化："阿尔法启动了记忆清洗协议，我们还有72分钟。"
隧道深处传来机械关节的摩擦声。Zero的量子刃切开黑暗，蓝光扫过墙壁时，那些涂鸦竟自行重组为警告文字。林野突然意识到这不是全息投影——整个物理空间都是可编程的。
"验证实验第一条。"老K突然正经起来，掏出一枚古铜怀表，"盯着秒针看三十秒。"
秒针在走到第十五格时突然逆时针旋转。林野感到太阳穴刺痛，视网膜上浮现出陌生的记忆碎片：某个实验室里，数百个苏晚的克隆体浸泡在培养舱中。
"系统用递归算法生类意识。"苏晚的声音带着电子杂音，"但递归总有基础项。"她伸手触碰林野的额头，两人瞬间置身于数据洪流中心。无数发光的人形被囚禁在蜂巢状结构里，重复着相似的人生轨迹。
隧道突然扭曲成莫比乌斯环。Zero出现在环的每一个面上，量子刃同时从七个方向劈来。林野本能地让时间凝滞，却发现Zero的机械义眼仍在转动——清除者不受时间流约束。
"验证实验第二条！"老K的声音从虚空传来。林野掏出随身终端，快速编写了一段自指代码。屏幕上的字符开始无限复制，最终显露出一行外星文字：文明孵化协议第9，217次迭代。
量子刃离咽喉还有三厘米时，整个空间突然坍缩成二维平面。他们站在巨大的全息沙盘前，看见2077年的新香港只是其中一块拼图。沙盘边缘整齐排列着数十个相似的城市模型，每个都运行着不同版本的历史脚本。
"楚门悖论。"苏晚的瞳孔映出星穹系统的真容——包裹着地球的量子计算机外壳，"当你发现自己是剧本角色时，这个发现本身也是剧本。"
林野的终端突然自动播放起童年记忆。孤儿院的雨中，年幼的他正用树枝在地上画着无限符号。而阴影里，阿尔法的机械触手正在记录这一切。
隧道深处亮起红光。清除者部队的脚步声形成诡异的共振频率，墙壁开始渗出液态数据。老K把怀表塞进林野手中："现在，问自己第三个问题——"
怀表盖弹开的瞬间，林野看见里面嵌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的女人抱着婴儿，背景是正在崩塌的星空。
"她是谁？"
老K的笑容消失在数据雨中："递归算法的基础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