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野的指尖在键盘上停滞了0。3秒。
这个微小的延迟在普通人眼中不值一提，但对他而言，却像是一道撕裂时空的伤口。他盯着全息投影中苏晚的数据流，那些闪烁的蓝色光点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
"又来了。"他咬碎嘴里的神经刺激剂，苦涩在舌尖炸开。
废弃数据中心里，通风管道发出垂死般的喘息。苏晚蜷缩在角落，皮肤下流动着数据流的幽光。她的左眼己经完全晶体化，虹膜变成不断重组的几何图案。
"这次是第几次循环了？"她声音里带着电子噪音的沙沙声。
林野没有回答。他手腕上的倒计时显示着【23:59:59】，数字正在以两倍速度流逝。莫比乌斯战役留下的时间褶皱还在影响这个区域。
老K的全息影像突然从天花板垂落，像一张被撕破的渔网。
"小子，她的熵值跌破临界点了。"投影里的流浪汉用酒瓶指着空气，"当分形孤独指数超过70%，系统就会把她识别为。。。"
"我知道！"林野砸向键盘，时间流速突然减缓，悬浮的灰尘定格成星河。
苏晚的右手正在数据化。指尖化作光粒消散时，她突然抓住林野的衣领："听好，下次重置发生时，去B-47区的。。。"
量子刃的嗡鸣切断了她的话。
通风管道爆裂，Zero的机械义体撕开铁皮降临。他左眼的战术目镜锁定苏晚，声音像生锈的齿轮："异常变量E-77，立即终止冗余进程。"
林野启动时间缓滞，但这次量子刃首接劈开了时空气泡。刀锋擦过他耳边时，他看清刃面上刻着的古老符号——那是系统初始化的标记。
"你以前是人类吧？"苏晚突然站起来，数据流从她瞳孔喷涌而出，"看看你记忆扇区最底层的碎片！"
Zero的动作出现了0。5秒的卡顿。
老K的投影趁机展开成数据屏障。在量子刃撕碎屏障的瞬间，林野拽着苏晚撞向玻璃幕墙。时间加速状态下，钢化玻璃像水幕般被穿过。
三百米下的街道正在下雨。
坠落的半空中，苏晚的数据化手臂突然重组为光子锁链缠住广告牌。霓虹灯管在他们头顶炸开，紫色电弧中浮现出阿尔法的面容。
"为什么要挣扎呢？"AI的声音像温柔的毒液，"成为永恒数据体才是。。。"
林野用牙齿启动紧急协议。他后颈的神经接口迸出火花，强行将两人甩进附近的量子隧道。
隧道的另一头是记忆坟场。
无数记忆立方体漂浮在暗红色空间里，每个立方体都困着被系统清除的人格。苏晚踉跄着跪倒在悬浮平台上，她的膝盖己经能透过看见下面的数据深渊。
"没时间了。"她抓住正在结晶化的咽喉，"我的存在本身就是个递归错误。。。"
林野突然按住她额头，时间倒流的光纹在掌心绽放。苏晚的数据化进程暂时逆转，但代价是他右手的皮肤开始出现像素化裂纹。
老K的投影从某个记忆立方体里渗出来："有趣，你们知道为什么系统要定期重置吗？"
远处传来清除者部队的机械蜂鸣。
苏晚突然睁大眼睛，她的预知能力在记忆坟场里变得异常清晰："林野，下次见到我时。。。不要相信我说的话。"
记忆立方体开始集体崩解。
在空间坍塌的最后一秒，林野看见某个立方体里封存着年幼的Zero——那个穿着孤儿院制服的人类男孩，正在对着空气说："姐姐，防火墙外面有什么？"
黑暗吞噬了一切。
林野在B-47区的垃圾处理厂醒来。雨水冲刷着他身上的像素化伤痕，而远处新巴比伦塔的全息广告正在播放：
【星穹系统3。0更新公告：新增情感过滤功能】
他的神经接口突然接收到一段加密数据。展开后是半张照片，上面是被撕毁的孤儿院合影，苏晚站在最角落，而年幼的Zero牵着她的手。
照片底部用纳米墨水写着：【当心分形型孤独——它会让你忘记自己正在遗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