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安娜道,“逃生通道连接一层,你可以直接去外面拦截他。”“谢谢。”吴卿离开前看了安娜一眼,随后毫不犹豫地从逃生门跳下去。“咣”地一声,吴卿落在仍然处于下降状态的电梯顶部。他指甲伸长,刺入铁皮,往上一掀。他从总部门口一路到这里,短短一段路,他好像把过去在窟窿时认识的,不认识的都见了一遍,站在相对的立场,有人拼尽全力阻扰他,有人假意放水,有人苦口婆心,有人幸灾乐祸。这是一种很奇妙的体验,仿佛过去的自己和现在的自己出现了短暂的交汇,相□□头示意之后,背对背走向不同的方向。铁皮被他掀起足够他进入的洞,他看见底下,指挥官惊怒交加的脸,这一刻,电梯到达一层。两人同时行动,指挥官往出口逃出,吴卿跳下来一把擒住指挥官,不到一秒的时间,指挥官落入了吴卿手里。“吴卿你敢……”就当指挥官以为对方要把自己杀掉的时候,吴卿抬手,把他胸前的名牌摘了下来。吴卿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走了。指挥官摔在地上,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明明对方没有杀他,却感觉比杀了他还要难受。他忽然觉得有哪里不对,如果吴卿不是来杀他的……“指挥官,不好了。”预感得到验证,有人给他发来通讯,“阮惊灼闯入科研大楼,把晏树和曲文光劫走了,还销毁了我们储存在光脑上的全部研究资料!”这时候,指挥官哪里还不知道这两人要干什么。如果单是救人,他们大可以悄无声息地行动,根本需要如此大张旗鼓。他们搞出这么大阵仗,让所有人认为他们的目标是杀了自己,吸引完所有人的注意力之后,告诉他你想多了,他们只是过来救个人。重拿轻放,闹了一番后轻飘飘离开,这哪里是来救人的,分明是专门过来羞辱戏弄他的。“阮惊灼,吴卿。”指挥官咬着牙,气的浑身发抖。吴卿到达约定的地方,那里停放着一辆不知从哪顺来的装甲车。阮惊灼在后座和晏树一起,帮曲文光处理伤口。曲文光还是中级感染者,愈合能力偏弱,加上那些人根本没想做可持续发展的打算,几乎奄奄一息。他无法动也无法说话,只对外界的刺激有微弱的反应,这时候也看不出他有没有理智。听到前面的动静,阮惊灼抬起头,看见吴卿坐上驾驶座。“你晚了一步,是我赢了。”阮惊灼宣布自己的胜利。利用每次任务比一场赛,是他们一直以来的习惯,这次的目标是看谁先到达约好的地方。吴卿把名牌往后一抛,阮惊灼接住名牌,摊开手掌一看,挑了挑眉,“你还真去找他了。”吴卿点点头,他看出阮惊灼情绪有些异动,准确的说是掺杂着恼火的不爽,他下颚往两位少年那边轻微扬了扬:“情况怎么样。”“不太好。”阮惊灼从后座爬到前排,坐上副驾驶,双腿往窗前一放,后背靠在椅背上,“人到齐了,回去吧。”吴卿瞥了一眼旁边存在感极强的脚。“做什么,你现在可晃不着我。”阮惊灼挑衅似的冲吴卿一笑,“而且现在有伤员,你悠着点。”吴卿没再提安全带的事情。不稳定的气候,使得树只能长成一米不到的高度,远远看去就像一排排营养不良的栅栏。阮惊灼往后座看了看,晏树搂着曲文光一言不发,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在给自己搭档吊唁。他换了姿势坐着,往窗外看去,他眯缝着眼睛,原本随意的坐姿忽然端正起来,眼睛追随着窗外倒退的风景往后看。“怎么了。”吴卿问。阮惊灼盯着窗外,野草疏而矮,风一吹,地上飞速爬行的黑色东西立刻暴露无遗,那是只有拳头大小的小婴儿,说是婴儿,不如说是感染者的缩小版。像煤块一样的身体连着小一点的煤块脑袋,上面飘扬着几根长长的胎毛,像极了发霉的西瓜。一旦注意到一个,再放眼望去,地上竟然全是丧婴。车轮似乎轧到了什么东西,车身上浮一瞬,同时车底传来婴儿般凄厉的啼叫,艳阳天下,因为这一声啼叫,忽然暗了一度,连风都变得阴恻恻的。嚎哭声吸引过来原本自顾自爬行的丧婴,丧婴一齐变换角度,像看到一块巨大的诱人蛋糕,争先恐后地涌上来。吴卿手握住档杆降档提速,同时猛踩油门,车瞬间提速,轧岛一片从前方冲过来的丧婴,一时间天地失色,万鬼齐哭。晏树抱紧曲文光,防止过于颠簸伤口崩裂,他毛骨悚然地看向窗外:“这是什么鬼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