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起身，正要离开，余光瞥见最底层的书架深处，有一本薄册子斜插在两本厚书之间。她伸手抽出，是《城市异闻录·修订版》，封面褪色，书名几乎看不清。她翻到版权页，印刷日期是二十年前，但页边有新鲜的折痕，像是最近才被人打开过。
她把书放回原位，走出仓库，顺手关灯。
回到柜台，她打开电脑，搜索“城南印务”。页面跳出三条结果，两条是广告，一条是论坛旧帖。帖子里有人说这家厂专接“特殊需求”，比如手写稿影印、老书复刻、无编号小批量印刷。评论区有人问：“他们接鬼故事合集吗？”发帖人回复：“只要不违法，什么都接。”
她关掉网页，拿起电话，准备拨号。
电话还没拨出去，门铃响了。
她抬头，门口站着一个穿快递制服的男人，手里抱着一个扁平纸盒。
“林小满女士？您的到件。”
她愣住，“我没下单。”
“系统派单，到付，一百二十元。”
她盯着盒子，没有接。“谁寄的？”
“寄件人信息不全，只有个代号：N7。”
她摇头，“我不收。”
快递员皱眉，“不收也得签，系统己经标记送达。”
她接过笔，在签收单上写下“拒收”二字，用力划掉签名栏。
快递员收走笔，把盒子放在门口地毯上，转身走了。
她站在原地，看着那个灰白色纸盒。尺寸不大，约莫A4纸大小，厚度不到五厘米。盒面没有贴标签，只有打印的条形码和一串数字编号。她没去碰它。
天色渐暗，街灯一盏盏亮起。窗外人流减少，店铺陆续拉下卷帘门。她没开灯，任由店内陷入半昏状态。账本摊在柜台上，最新一页写着“今日流水：0”。
她把《引魂录》从怀中取出，轻轻放在账本旁边。
书脊完整，封面无损，触感如常。
但她知道，有什么不一样了。
白天那些绕道而行的顾客，突然中断的供货，租客手中那只有她店里才有的赠杯，仓库里被翻动的旧书，还有门口这个来历不明的纸盒——它们彼此之间一定有联系。
她伸手摸向衣袋，指尖触到那张纸条的边缘。
就在这时，怀中的《引魂录》轻轻震了一下。
她立刻抽出书，翻开封面。纸页自动翻动，停在某一页。
那页原本空白。
此刻，墨迹正从纸纤维中缓缓渗出，像被无形的笔书写。
第一行字浮现：
“他们开始清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