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放下酒杯，环抱双臂，姿态从诱惑切换成了审视。
“队友，教练？”她轻笑一声，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诮，
“罗斯是芝加哥的宠儿，‘风城玫瑰’，不可替代的图腾。你呢，陈逍遥？
‘公牛双枪’，多好听的名字。但双枪总要分个主次，尤其是在需要做出选择的时候。”
她向前一步，目光像手术刀一样精准地刺向陈逍遥刻意保持平静的面容：“看看你们的阵容变动吧，陈。
诺阿、邓、布泽尔、科沃尔…所有能帮你分担压力、和你默契十足的老家伙们，都被清理得一干二净。为什么？”
她顿了顿，观察着陈逍遥的反应，一字一句，清晰地戳向他最不愿深想的角落，“锡伯杜那个防守偏执狂，为什么那么急切地要扶正那个叫吉米·巴特勒的二轮秀？
让他像疯狗一样在训练里撕咬罗斯，也撕咬你，你真的以为只是为了填补邓的空缺？”
她看到陈逍遥的瞳孔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知道自己戳中了要害。
“巴特勒，”安佳丽的红唇吐出这个名字，带着冰冷的洞察，“他年轻，便宜，不知疲倦，防守端像块牛皮糖，骨头里都刻着锡伯杜想要的硬度。
更重要的是，他没有你们那么‘贵’，也没有你们那么不可动摇。”
她微微歪头，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算计，“他们在培养他，陈。
用罗斯的突破吸引包夹，用你的传球撕开防线，然后，让巴特勒去完成那些脏活累活，去抢那些该死的篮板，去锁死对方的箭头…他在学习，在成长，在吸收你们所有的养分。
而一旦他成熟起来，展现出足够的即战力，而你们…特别是你，陈？
如果你的状态稍有波动，或者球队需要做出薪资上的平衡…你觉得，在‘风城玫瑰’德里克·罗斯和一个‘外来的’全能核心之间，芝加哥的管理层，会优先放弃谁？”
房间里一片死寂。
窗外的城市灯火依旧璀璨，却仿佛隔着一层冰冷的玻璃。
安佳丽的话，像淬了毒的冰锥，精准地刺穿了陈逍遥刻意维持的平静，露出了底下深埋的、连他自己都不愿过多触碰的隐忧。
他沉默着。
没有反驳，没有愤怒。
因为内心深处，有一个冰冷的声音告诉他，安佳丽说的，并非全无道理。
商业联盟的冷酷，他早己领教。
公牛休赛期的操作，表面是围绕双核重建，但何尝不是一种对未来的风险对冲？
巴特勒的拼劲和可塑性，确实像一颗被精心埋下的种子。
安佳丽捕捉到了他瞬间的沉默和眼底深处掠过的阴影。
她知道火候到了。
她重新端起那杯香槟，声音又放柔了，带着循循善诱的蛊惑：“萨克拉门托不一样。
那里没有根深蒂固的‘玫瑰’，只有渴望被拯救的球迷和一个愿意为你倾尽所有的老板家族。
你会是唯一的王，陈。
不必活在谁的阴影下，不必担心被谁取代。
你的价值，将被毫无保留地兑现。”
她将酒杯再次递向陈逍遥，这一次，眼神里带着一种志在必得的光芒：“考虑一下？为了你自己的未来。”
陈逍遥的目光从她精致的脸庞，移到那杯晃动着金色液体的酒杯，再缓缓抬起，首视着她充满野心的眼睛。
几秒钟的沉默，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