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挺好看的一张脸,马上就要死了。
“你杀我就等于打雍王的脸面,哪怕殿下再宽和,追随殿下的诸臣也不会再接受你。”广清玉死死按着赵玄序的手腕,从喉咙里断断续续挤出一些话:“你不可能坐上那个位置,要么殿下,要么秦王,总要选一边站的。殿下待你赤忱,特意交代我不要与你起冲突,你又是何必——”
她的话彻底被掐灭在喉咙里,即将窒息。
须臾之间,外面陡然传来一道尖锐嘹亮的动静,像有什么东西冲天而起,划破了寂静夜空,叫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高少山敏锐转头朝外看去,沉声道:“是鸣镝,外面出什么事了?”
赵玄序眉头皱起来,松手挥袖将广清玉甩在一边。
广清玉脖子上已经是狠毒火辣的一片红痕,背狠狠磕在地上,狼狈地侧身躺在地上咳嗽。
她面色难看极了,心里却松了一口气,抬眼看着赵玄序衣角飘动,大步跨出门。
靠近县衙的街道很安静,没有一点声音。
小刀行走在屋檐上。
他被今日种种变故折腾的脑袋晕晕乎乎,一下子想到他管兖王喊赵兄的样子,一下子又想到方才闻遥替他引开追兵。
走到半路,他眼睛不经意往下一瞥,看到一家白日里生意很好的糖糕店。
这家糖糕铺子的手艺很好,蒸出的糖糕酥软甜糯,阿音很喜欢吃。昨日他心绪不好,阿音这么聪明的一个孩子,估计也是被吓到了。
是他的不对,他没有把事情处理好。
等明日这家糖糕铺子开了,买多些糖糕吧。
小刀想道。
带在路上,阿音也能当零嘴。
他脚下一跃,整个人如同游燕,轻飘飘要归入一道幽暗小巷。
“噗呲!”
利箭强势破开空气,冰冷铁制的箭杆自后没入小刀胸口。
这一箭内劲太大,穿透他的胸膛后继续往前,带着连串滚落的血珠没入对面糖糕铺的柱子。
小刀略有些怔愣,直到剧痛传来仍旧有些茫茫然不知所以。他突然卸了力,整个人直直往下坠,摔在地上看着夜空仰面吐出一口血。
有人落在了他的身边。
小刀睁开眼,见前不久玉山别庄背着长弓面无表情的男人站在自己身边。
“账簿拿来。”男人冷冷道:“否则,她跟你一起死。”
听到这话,小刀眼睛颤巍巍的,费劲又睁大了些。
他看到四周巷子里虽然没有火把,却不知何时站满了戒备森严的兵。一人抱着一个约莫五六岁的小姑娘出来了。在这有些寒冷的夜晚,小姑娘穿着单薄的衣服,冻得脸颊失色,瑟瑟发抖。
“阿……阿音。”小刀喉咙里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欲抬起手从地上站起来,把他的妹妹从这些人手里接回来。
男人抬脚将他的头狠狠踩了下去。
阿音瞧见了,她隔了这么远,一眼就认出躺在地上的人是她的哥哥。
她惊惧不已,抹着眼睛开始抽泣:“哥哥…哥哥,你怎么了哥哥……”
小刀咬着牙,想安慰她哥哥没事,却一句话都吐不出来。
男人挥手,一有人拔出刀,将森然的刀尖碰在阿音的脖颈上。
小刀的眼睛霎时睁大,眼珠都泛起一层红,手臂青筋暴起再次试图挣扎,却仍旧被人死死踩在脚下。
“我最后问一遍,被你偷走的账簿在哪?”背着长弓的男人快要失去所有的耐心。
他已经在这里等了一段时间。那个星夷剑主不在,省去了他许多功夫。他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绝对不是闻遥的对手。再拖下去等到闻遥过来,今日要拿到账簿怕就难了。
广清玉吩咐过,他今日必须要从这个小贼手上拿回徐家被偷走的账簿。鱼鳞册被赵玄序拿到手不要紧,只要徐家账簿不落在赵玄序手上,就可以一口咬定是底下恶仆欺主,狐假虎威做的这些事。加上雍王运作,王妃两个族叔这事轻拿轻放也就过了。
刀尖毫不犹豫擦近阿音,在她幼小的脖子上留下一道刺目血痕。
小刀呲目欲裂,气喘得像漏气的风箱,呼哧呼哧往外喷着血腥气:“在…在左边第四根篱笆下,你们放过她、放过她……”
男人眼睛一瞥,立即有人跑过去找账簿。没过多久就拿着一个木盒子出来了,打开取出里面的册子交给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