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程告退后。
空荡荡的甘露殿内，只剩下李世民一人。
跳动的烛火，将他的身影拉得忽长忽短。
映照在冰冷的宫墙上，显得有几分孤寂。
李二的目光，不由自主落在御案上，那张墨迹早己干透的宣纸上。
“十步杀一人，
千里不留行。
事了拂衣去，
深藏身与名……”
李世民低声吟诵着这几句，眉头越锁越紧。
程咬金那番诛心之言，如魔音灌耳，在他脑海中反复回荡，挥之不去。
“曹子建……曹丕……朕死后……太子真的会……容不下恪儿吗？”
这个一首以来他刻意回避，不愿深思的问题，此刻被程咬金血淋淋地撕开，摆在了李二的面前。
尽管嘴上厉声驳斥程咬金，说绝无可能！
但作为一个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经历过最残酷权力斗争的帝王。
李世民比任何人都清楚，在权力面前，亲情是何等的脆弱。
太子！
秦王！
“唉……”
李世民长长叹息一声，身体向后靠在御座上，脸上写满了忧虑。
这个时候。
他忽然有些能体会到，当年父皇的心境了。
并无过错的大兄李建成，自己这个太过优秀，又功高震主的秦王！
手心手背都是肉！
当年父皇夹在自己与兄长之间，是否也曾像此刻这样，无力？痛苦？
父皇，儿该怎么办？
李世民闭上眼睛。
承乾是他的嫡长子，是他与观音婢感情的结晶，是他早早册立的国本。
承乾聪慧仁孝，是他寄予厚望的继承人，他从未动过废太子的念头。
而恪儿……
一想到李恪，李世民的心情就更加复杂。
这个儿子，真的像极了年轻时的自己！
文采斐然！
勇猛无双！
又智计超群！
甚至在某些方面，比自己当年更加耀眼。
如此才华！
如此能力！
这种人不做继承人，真的……太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