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杀了?”张烨皱眉。
“官方是这么说的!”玛莎撇撇嘴,脸上露出神秘的表情,“但镇上老一辈的人都说,不是自杀!是被井里的东西拖下去的!他们说那井通着地狱的裂缝,下面住着恶魔,专门引诱活人!自从那以后,那井就开始闹腾了!晚上经常有怪声,有人还看到井口冒绿光!靠近的人会倒霉,生重病,甚至发疯!老约翰之前,也有过几个不信邪的房主,都没住长久,不是破产就是横死!所以那地方才荒废了那么久,首到老约翰那个怪人,哦,我是说你师叔,把它买下来。”
玛莎的描述充满了民间传说的夸张和模糊,时间线也混乱不清、“几十年前”、“祖母那辈”,核心事件、女人跳井、也语焉不详。但这至少证实了那口井的确有“黑历史”,而且绝非近期才出现异常。
“就没有人尝试把它填平或者彻底封死吗?”张烨问。
“试过!”玛莎一拍大腿,“以前的镇议会组织人拉了几车土石想填了它,结果你猜怎么着?第二天,那些土石全都不见了!井还是那个井,深不见底!邪门吧?后来就没人敢再碰它了!卢克警长上任后,更是明令禁止任何人靠近那山坡,尤其是那口井!”
提到卢克警长,张烨觉得有必要去跟他“报备”一下,顺便探探官方的口风。
在镇子那头小小的、同样陈旧简陋的警长办公室里,张烨见到了正在整理文件的卢克·哈特曼警长。
“警长,早上好。”
卢克警长抬起头,灰蓝色的眼睛锐利如鹰:“张先生。安顿得怎么样?”他的语气平淡,听不出情绪。
“基本安顿好了。谢谢关心。”张烨顿了顿,决定首入主题,“不过,昨晚在我的房产范围内,发生了一点不同寻常的情况,我觉得有必要向您报备一下。”
卢克警长的动作停了下来,看着他:“哦?什么情况?”
“后院那口古井,”张烨仔细观察着卢克的表情,“在深夜时分,发出了不同寻常的剧烈声响,像是重物撞击和哭泣声。持续了一段时间。我担心是不是有什么安全隐患,或者动物掉进去了?”
卢克警长的脸上肌肉似乎绷紧了一瞬,但立刻恢复了古井无波的严肃。他放下文件,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叉放在桌上。
“张先生,”他的声音低沉而平稳,带着一种公事公办的腔调,“首先,我得提醒你,你的道观,包括后院,都属于你的私人领地。只要没有影响到其他镇民或者触犯法律,里面的任何‘声响’,原则上都不归我管。”
他停顿了一下,灰蓝色的眼睛紧紧盯着张烨,继续说道:“其次,关于那口井。我得说,西部的风有时候会很大,尤其是在夜里,吹过岩石缝隙、老旧的木结构,甚至井口,都会产生各种奇怪的、容易被误解的声音。郊外的野生动物,比如狐狸、郊狼,它们的叫声有时候听起来也很像人在哭。这些都是很常见的自然现象。”
他的解释听起来合情合理,完全是基于现实和科学的推断,眼神似乎也没有任何闪烁。
但是。
但是张烨捕捉到了。
在他提到“古井”和“剧烈声响”时,卢克警长交叉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下。在他给出那套“风声和动物”的标准说辞时,他的眼神有那么极其短暂的一刹那,飘向了窗外三清观所在的山坡方向,那眼神深处绝非茫然不知,而是带着一种深深的、沉重的了然和疲惫。
那是一种明知真相却必须用谎言去掩盖的无奈。
张烨立刻明白了。
卢克警长绝对知道那口井的邪门,甚至可能知道得比玛莎更多、更接近真相。但他作为执法者,必须维持表面的秩序和“科学”,不能公开承认这些超自然的现象。
他的警告和撇清,与其说是否认,不如说是一种划清界限和自我保护。
“我明白了,警长。”张烨没有再追问,只是点了点头,“可能确实是我太敏感了,初来乍到,还不适应荒漠夜晚的声音。打扰您了。”
卢克警长深深看了他一眼,似乎想从他脸上找出些什么,最后只是摆了摆手:“做好你自己的事,张先生。记住我的话,保持安静,不要惹麻烦。如果发现明确的、实质性的财产损害或者安全问题,可以再来找我。否则……”他没有说完,但那意思很清楚:别再拿这种“怪声”来烦我。
离开警长办公室,张烨的心情更加沉重。玛莎的传说提供了模糊的背景,而卢克警长的反应则从侧面印证了井的异常绝非空穴来风,甚至可能是小镇一个公开却不能谈的秘密。
那口井里,到底禁锢着什么?师叔提到的“镇物”和“煞眼”又究竟意味着什么?
他知道,从卢克这里恐怕得不到更多官方信息了。
真相,还需要他自己去一点点挖掘,而首要的任务,是确保那道封印足够牢固,能抵挡住井中那东西下一次不知何时会来的疯狂冲击。
他摸了摸口袋里所剩不多的朱砂和黄纸,看来,绘制更多的符箓,是当前最紧迫的工作。